突聽得有人來傳旨,道是聖上給張儀正和許櫻哥的賞賜到了,有羊脂玉如意一雙,青玉佩一對,兩尺高的珊瑚盆景兩盆,霞樣紗四匹,另有胭脂御馬一對,御鞭兩柄,特別言明不必再去謝恩。
之前的東西倒也罷了,尋常所見,但聽說有御馬一對,眾人的眼神便都有些不對,康王妃頗有些憂鬱,張儀正若有所思,長樂公主qiáng笑道:“怕是知曉之前小三兒那匹汗血寶馬沒了,所以特為挑的好馬。”
康王妃苦笑不語,今上傳達的怕是另一層意思,想要張儀正也上戰場了。張家的子孫,無用的廢物最是被人瞧不起,鐵血王朝,兒郎便當在戰場上用軍功與鐵血才能鑄就名望與聲威。
朱後沉聲道:“小三兒,你該奮發了。後日誓師,賀王為帥。”
若此戰大勝,賀王一派必將聲勢大漲,殿中頓時一片沉默。張儀正撩起袍子對著朱後重重一拜:“皇祖母放心,孫兒自當發憤圖qiáng,不能讓人看不起。”
朱後欣慰道:“拭目以待。去罷,只怕忠信侯夫人眼睛都望穿了。”
又有女官捧出朱後所給賞賜若gān,眾人自含章殿中依次退出,在宮門外與早就等候著的康王府管事等人接上頭,康王妃便再三敲打了張儀正一番,打發二人直接去了許府,自帶了高、袁二人回府不提。
張儀正上了馬車便歪倒在錦褥上,斜眼看著許櫻哥諷刺道:“好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無論怎樣都一直陪著我的好媳婦兒。”
“先是君命難違,其次是二比一太虧,一比一雖還虧了,但還勉qiáng過得去。”許櫻哥早猜著他會找她算舊帳,先諂媚地遞了一盅熱茶過去,又搓熱了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來回搓揉起來:“我給夫君松松筋骨,夫君跪得辛苦了。”
張儀正冷哼一聲,受用地飲過了杯中熱茶,享受著美人拳,道:“看你那財迷樣兒,今日得了不少好東西罷?”
許櫻哥道:“都是夫君的面子。”
張儀正哂笑:“我哪有什麼面子,都是皇后娘娘和父王、母妃的面子。”
許櫻哥認真道:“總之我是靠著你才得了這些好東西的,所以還是你的面子。”
張儀正蹙了蹙眉:“狗腿!”
許櫻哥笑笑不語,只賣力給他揉捏著膝蓋。
張儀正看著她玉蘭花瓣一般潔白細膩的肌膚和花蕊般微微顫抖的睫毛,突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聲道:“靈犀樓中是怎麼一回事?”
許櫻哥手下一緩,望著他驚異地眨了眨眼,反問道:“你不知道?”那許扶成親那天他莫名警告她作甚?
張儀正的眉毛擰了起來:“我如何會知道?知道我還問你?”
看來惠安等人一直有選擇地瞞著張儀正,而安六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也一直沒有泄露出來,而是留到今日才發難。許櫻哥按了按只是亂跳的心臟,看著張儀正的眼睛輕聲道:“你去問惠安。”
張儀正冷笑起來:“自家媳婦兒的事qíng,我為什麼要去問別人?我只問你就是了。”
第128章序幕
許櫻哥笑了起來:“我說什麼你都信?”
張儀正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那要看你怎麼說。”
許櫻哥自他膝蓋上收回手,把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拿開,坐直了,同樣不眨眼地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因為皇后娘娘想要讓我見識一下上京城的雨景,而長樂公主殿下想要讓我弄清楚自己的處境,於是惠安便領我去了靈犀樓,然後遇到了想把我從六樓推落的安六。剛好我不想就那麼白白冤死,手腳還算靈敏,便將他撞倒在地,順勢騎上去要打……”
“你……”張儀正的表qíng似是吃了個蒼蠅。
許櫻哥嫵媚地撫了撫鬢角,繼續道:“可惜沒能打著,幸虧今日終於出了這口惡氣。怎地,三爺覺著吃虧了?那可怪不得我,你得問你的公主姑母去。”
她的表qíng雖嫵媚,態度卻極明確生硬,這事兒怪不得她,誰要想把這破帽子往她頭上扣,或是多找話講,她非得狠狠咬人不可。張儀正咬緊牙關,猛地一下把臉轉開。
許櫻哥出了這口惡氣便不再言語,垂下眸子自斟了一杯茶,透過馬車窗戶上的窗紗看著繁亂的上京城,出奇的冷靜。這件事說來她沒有半點錯,但在某些人眼裡仿佛就是她的錯,既然都是錯,與其埋深了做個不定時炸彈弗如早點爆了的好,要怎樣就怎樣,誰怕誰?
馬車慢悠悠地自繁華的街道上駛過,日光將道旁的新柳照得綠中透金,路上行人並不知另一場戰爭即將開幕,照舊地活得匆忙而快活。迎面駛來一張馬車,從拉車的馬到趕車的車夫都匆忙而慌亂,在康王府的車隊前頓了一頓後繼續往前沖。許櫻哥看得清楚,那是趙府鍾氏的專屬馬車。她想起鍾氏從前那愛端架子,凡事只恐失了儀態的xing子,由不得頗有些驚疑,什麼事會使得鍾氏如此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