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家的見許櫻哥的眉頭蹙了起來,滿臉的不耐煩,慌忙上前攔住了,勸道:“快快住口!吵著了三爺有你受的!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敢哭?”
許櫻哥並不多言,直接站起身來撣了撣裙子就往屋裡走。張平家的眼瞅著雪耳這頓罰是絕對脫不掉的,只好嘆了口氣低聲勸道:“你往日是個聰明伶俐的,如今怎地這般糊塗?袁嬤嬤是皇后娘娘給的,最重規矩,處事有分寸,你吃不了大虧。你要曉得,這時候奶奶先罰了你,等王妃好起來追究下來你便松活了許多。”
轉眼間便人人都道許櫻哥好了,從前討好自己的也敢陷害自己了,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也盡說自己不是了,雪耳苦笑著起身往外走,低聲道:“不敢有勞平嫂子。總之都是我的錯。”許櫻哥剛進門,肯定要立威,自己不小心落了她的手,也怪不得人,恨只恨這些骯髒小人捧高踩低。也罷,罰了就罰了,張儀正總有好起來的時候。
已過三更,燈芯猛地爆了兩下,許櫻哥睏倦地睜開眼睛,看到一直趴在chuáng上沒動靜的張儀正動了動,忙起身下榻端了溫水過去:“三爺可要喝水?”
“嗯。”張儀正困難地往上仰了仰頭,低不可聞地應了一聲。許櫻哥探了探他的額頭,覺著有些低熱,卻也不多言,只將一根麥秸cha入杯中,放到他嘴邊輕聲道:“喝吧,不冷不熱。”
張儀正一口氣喝了整整一杯水,有心還要卻忍住了。許櫻哥也不勉qiáng,又餵了湯藥,道:“三爺想解手麼?”
張儀正有些難堪地點了點頭。許櫻哥利索地取了夜壺,沉默地幫著他解決了問題,替他蓋好被子,走到一旁邊洗手邊問:“三爺可餓了?備得有好消化的吃食,立刻就可以送過來。”
張儀正沉默地看著她,不知她一個學士府千金,伺候病人的事何故做得如此利索,不抱怨不嫌棄,仿佛是做了很多遍似的。許櫻哥等了片刻不見他回答,心想他大抵是面子上過不去,便不再多問,直接喚了值夜的綠翡把清粥送過來。
張儀正一看到稀粥,由不得就皺起了眉頭,厭棄地道:“就給我吃這個?”
許櫻哥平靜地道:“不然三爺想吃什麼?病人不是都要吃稀粥的?”
張儀正道:“你不是會做許多好吃的?再不濟,jī湯總該有吧?”她弄稀粥給他吃,就是想讓他不停想排泄,就是想讓他好不起來,好日日趴在這chuáng上。
許櫻哥舀了一勺稀粥餵過去,淡定地道:“你連坐都坐不起來,只能側著身子吞咽,能吃什麼?jī湯,我先前一直在母妃那邊伺候,實在沒得空去做。”
張儀正的眼角抽搐了兩下,似是想起什麼特別痛苦的事qíng,閉緊了嘴再不肯吃,默默地把臉轉開。許櫻哥也不勉qiáng,將碗和勺子遞給綠翡,輕聲道:“三爺就不關心母妃的病qíng如何了?”
張儀正沉默許久方低聲道:“她如何了?”
許櫻哥看著他的後腦勺道:“一直不曾醒來。”眼看著張儀正再度陷入沉默,方又添了一句:“只早前聽說晚上這頓藥要好喝一些了。但願能早些醒過來,才是你我的大幸。”
張儀正再不言語,似是睡著了。
許櫻哥也不管他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的睡著了,只道:“三爺什麼時候想去看母妃就和我說,我使人抬了chūn凳送你過去。”言罷示意綠翡去休息,自己回到榻上和衣而臥。
剛有了幾分睡意,就聽張儀正幽幽地道:“聽說崔家當初待你不錯,何故你對他家流放在林州的其他人也是不聞不問?就算是怕牽連,使人暗裡關照一下也不算為過吧。這回林州首當其衝,他家只怕是要死光了。”
他自己無能為力了,這是想要她幫忙去處理崔家這事兒?大華伐晉,林州首當其衝,康王府二爺張儀先身為節度使,危險困難並少不到哪裡,他不關心張儀先的艱難,卻還只記著崔家。這是何等樣的執著jīng神?許櫻哥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見,沉默以對。
張儀正一顆心跳得咚咚響,既期待又害怕,見許櫻哥不曾回答,仿似是睡熟了不曾聽到這話,莫名的又鬆了一口氣。
第140章孩子
天邊才露出一絲曙光,許櫻哥便被張儀正的呻吟聲驚醒,起身一探,額頭燙得嚇人。到底還是發熱了,而且熱得不輕。許櫻哥趕緊喊了一聲,眾人驚起,里里外外忙個不休,請醫延藥,到了午間仍不見退燒的跡象,許櫻哥筋疲力盡,吩咐綠翡:“你回侯府去要那退燒專用的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