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郡主哼了一聲,惡意地笑道:“到時候你也要來哦,蔣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得敬酒才是。”見牡丹垂眼不語,便湊過去貼在牡丹耳邊輕聲道:“何牡丹,你敢不敢來?你若是敢來,我們便做個了斷!”
牡丹勃然大怒,抬眼看著清華郡主吼道:“作什麼了斷?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又何必死咬著我不放?不就是要我這條命嗎?拿去!早死早超生,老娘沒興趣陪你們玩!”她兩輩子加起來受的窩囊氣,也沒今日這麼多!
清華郡主第一次看到她發飆,倒有些意外,隨即輕蔑一笑:“不過如此,商女就是商女!粗鄙!不來就算了,何必!”隨即將馬鞭往馬屁股上一抽,趾高氣揚地走了。
牡丹yīn沉著臉,也不看蔣長揚和他夥伴的臉色,更無視旁邊圍觀群眾的眼神,跳下馬去,直接朝劉承彩走去,大聲道:“劉尚書,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表哥!”
劉承彩無意之中看到了清華郡主上演的一場好戲,雖然清華郡主很聰明地及時終止了,但他心裡仍然有些心驚——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接著看到牡丹吃了雄心豹子膽一般朝自己走來,直截了當地喊出來,不由愣了愣,接著沉了臉道:“你胡說什麼!你的規矩到哪裡去了?哪有兒媳這樣對著公公大吼大叫的?你們何家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嗎?”
牡丹今日豁出去了,冷笑道:“劉尚書還不知道呢吧?康城長公主適才親口允了清華郡主,不日將求聖上賜婚於府上,明日來府上拿我的離書。戚夫人已是允了,你難道不知嗎!我聽我表舅家的家童說,我表哥被你無端扣在這裡,人事不省,到底是何因由?總不成因為他打了你兒子一拳,你就要藉機陷害他出氣吧?”
第五十七章怒(二)
劉承彩望著牡丹的嘴一張一合,其他的都沒聽清楚,就只抓住兩個關鍵詞:“賜婚、離書。”雖然康城長公主會摻和到這件事中間來,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在他的謀算之內,然而他卻是沒有想到,最終關鍵環節卻是壞在自家人手裡,他太低估了劉暢。這關鍵一步錯了,後面的就連環出錯,措手不及,此刻他卻是被bī到了懸崖上,根本就毫無退路可言。
清華郡主這事qíng,就怕較真。若是人家不計較,就是你qíng我願的風流韻事,若是真的計較起來,便是輕薄侮rǔ皇族,罪名可不小。少不得今夜就要提前做好準備。劉承彩想到此,倒也顧不上計較牡丹的無禮,神色沉重地道:“你隨我來。”
牡丹見他神色凝重,心中擔憂不已,只當已經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qíng。回頭看了一眼蔣長揚,朝他福了一福,她已經將他的住處記在了心中,今日不是機會,只能是改日再上門去謝。誰知蔣長揚卻帶著他那幾個朋友走了過來,道:“何夫人,你的家人還未趕來,現在已晚,你孤身一人不妥,我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需要,請你喊一聲。”
有他們在外面候著,劉承彩饒是再狡猾,再jian詐,也玩不出花樣來。牡丹心中大定,異常感激,她默不作聲地對著幾人福了一福,轉身跟劉承彩進了看棚。
但見此時看棚內qíng形又與先前不同,四處的帳幔都被放了下來,掩蓋得嚴嚴實實,主人家被劉家的家奴趕在角落裡坐著,女人們滿臉委屈,李荇那個朋友則滿臉害怕地偷看劉承彩。
牡丹厭棄地瞪了那人一眼,狠狠啐了一口,這件事只怕也與他脫不了gān系,她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以不光彩的手段助紂為nüè,陷害朋友的人。
“表嫂。”忽聽得有人溫柔的喊了一聲,牡丹這才注意到戚玉珠扶著個丫鬟,半掩在帷幕旁怯怯地看著自己。戚玉珠發上cha著兩枝雙股金釵寶鈿花,系絳紅色八幅羅裙,裙角的金縷鸂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墨藍色薄綾裙帶上釘著的幾顆品質上佳的瑟瑟反she出低調奢華的光芒,寶石藍的薄紗披袍里半露著翠藍的抹胸,襯得她肌膚如玉,目若秋水,看上去還透著股子嬌羞之色。
看來是jīng心裝扮過的,牡丹想到劉暢那句要親上加親的話,不由感到一陣噁心,戚玉珠再美麗,此時落到她眼裡也和那綠頭蒼蠅差不多。當下淡淡地道:“戚二娘子莫要亂叫,我可不敢當。”
戚玉珠聞言,委屈不已,卻仍然鍥而不捨地追問道:“那要叫什麼?”
都有膽做那種事qíng了,還在這裡裝什么小白花,牡丹煩死她了,懶得理睬她,直截了當地問劉承彩:“劉尚書,我表哥呢?”
劉承彩一雙眼睛就在牡丹和戚玉珠中間來回打量,聞言呵呵一笑:“丹娘,不是我說你,你這個態度要不得。就算是咱們做不成一家人了,也用不著像仇人似的吧?雖然子舒對不起你,但我待你一直都很寬厚吧?珠娘也是個好孩子,你這樣對她她多傷心啊?珠娘,不叫表嫂那就叫表姐。”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少不得無論如何都要扯上李家,與何家把關係扯上才是。
戚玉珠聽明白劉承彩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喜色,脆生生地喊:“表姐……”
牡丹不答,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聲喊道:“螺山!你死到哪裡去了?”說著一把將帷幕扯開,探頭往裡看去。但見李荇衣衫整潔地躺在裡間的榻上,人卻是一動不動。螺山伏在他腳邊兩隻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見牡丹探頭看來,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公子要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指著戚玉珠憤怒地道:“劉子舒拿刀砍公子,她拿瓷枕砸公子,想要公子的命。”
牡丹本來看到李荇衣飾整潔,隱隱鬆了一口氣,此時又聽螺山嚎這一聲,不由唬了一大跳,回頭冷冷地瞪著劉承彩和戚玉珠。戚玉珠搶先道:“表姐你莫誤會!他只是醉狠了,沒有大礙!最多明日就醒了。真的。這螺山糊塗了,話都說不清楚。”說著臉又紅了。
這qíng形不像是成了那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牡丹皺了皺眉,罵螺山:“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主子喝醉了你也不知道給他點茶湯喝,光知道哭!”左右張望一番,看到桌上有茶湯,正要動手去倒,劉承彩大步走了過來,yīn沉著臉道:“珠娘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