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都微笑起來,牡丹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會開玩笑,便也笑道:“盛qíng難卻,那我回去後一定嘗嘗,下次若是再見,您問我上次送的藥好吃嗎?是苦是甜是酸的,我總得回答上兩句才是。”
有了這句玩笑話,兩撥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許多,牡丹便藉機問起他那幾株牡丹花如今怎樣了,可尋到了合適的花匠,蔣長揚道:“一個朋友推薦了合適的人過來,打理得很不錯。上次您要的那個牡丹花的種子,前兩日我問過,似乎也快了,過兩日我會讓人送過來。是直接送到府上呢?還是送到莊子裡來?”
牡丹本就想如果他不主動提起這件事,她也要提起的,既然他牢牢記著,那自然更好,便道:“看您方便,送到哪裡都可以。兩邊都有人在。”
蔣長揚道:“想必您是要種在這園子裡吧?我那裡經常有人來莊子裡的,下次讓人給您直接送過來好了。”
說話間,城門已經遙遙在望,不遠處兩騎向著眾人的方向飛奔而來,鄔三輕輕喚了蔣長揚一聲,蔣長揚回頭望著牡丹道:“關於河道的事qíng,您不必再管了。若是再有人來尋麻煩,只管推到我身上。”
牡丹雖然並不打算這麼做,但想著他也是一片好心,因此並不多話,只和他道別。蔣長揚抱了抱拳,將鞭子虛空抽了一下,很快就與前面奔來的那兩騎匯合,卻並不急著走,而是站在原地低聲jiāo談了片刻,方又往前去了。那兩騎人走之前,特意回過頭來望了牡丹等人一眼。
雨荷笑道:“依奴婢說,這位蔣公子實在是古道熱腸。有他幫忙,那事兒就簡單多了。”
這回來接蔣長揚的那兩個人腰間倒是沒帶那種儀刀,而是橫刀,不過那坐姿與尋常男子也稍微有些不同的,更像是軍人。牡丹把目光收回來,不置可否地道:“走快些,回去沐浴之後正好趕得上吃晚飯。”
何志忠聽牡丹說完事qíng經過,沉默片刻,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偏不直接說出來,只問牡丹:“那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牡丹先前就已經將事qíng捋了一遍,見他問來,便從容不迫地道:“我想,這件事還是得先和寧王府打個招呼。雖有蔣長揚在中間幫忙,但他的qíng況和咱們不同,他敢站出來,是有所恃仗,而我們沒有。人家既是有心衝著我來,便會繞開他另尋其他事由來找我的麻煩,所以這件事qíng,還得應當從根本上解決的好。那周圍多權貴,若是此番解決得不好,那我就算是勉qiáng將這個園子建好,只怕也還是保不住,反而落得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因此,這件事必須自己面對,還得做得gān淨漂亮才行。”
何志忠贊同地點點頭:“那依你看,怎麼辦才妥?”
牡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替自己fèng斗篷的岑夫人,道:“先請人去打聽一下,那鄧管事在寧王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身份,著緊不著緊,是個什麼居心目的,然後再設法將這事兒遞給他頭上管這件事的人知道。不用告狀的方式,而是說,因為我做事不周到,沒有事先去打招呼,所以去賠禮道歉。但這事兒只怕是繞不開表舅他們。”
見岑夫人一下停了手裡的活計,抬起頭來嚴厲地看著自己,牡丹忙賠笑道:“從前就一直是他們幫著忙的,而且他們就在那個位置上。雖然咱們通過其他方式也一定能解決這事兒,但就唯恐他們會生了誤會,以為咱們繞開他們,背著他們去求其他人,是故意打他們的臉,要與他們生分了,那關係只會越來越糟糕的。何況我今日也當著那個人的面提了表舅,脫不開gān系的。”
岑夫人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表示反對。何志忠饒有興致地道:“假如那管事不是自己的打算,而是受了他上頭的人的指使,目的就是衝著你那塊地和房子去的呢?畢竟今時不同以往,那地和房子晦氣的名聲已經沒了。那周圍寸土寸金,打主意的人可多。你需知道,於qíng於理,你表舅固然都會幫這個忙,但他始終也只是王府的長史,還是王府的人。假使人家一句乃是為了王府的利益著想,他再想幫你這個忙,只怕也有限度和難度,有些話他也不好和寧王說的。”
那是自然。就比如人人都說秘書是領導身邊的人,是親信,但有人要去拿秘書親戚的利益來討好領導,秘書也不好直截了當地找領導申冤訴苦不是?牡丹對此早有考慮,便笑道:“若真是那樣,我自然不能為難他。我就另外去尋可以與寧王說得上話的人,一個不行還有另一個,總有人能將這事兒辦到。但這件事的真相如何,該請誰幫忙,怎樣著手,請表舅參謀參謀,總是可以的。只要我拿捏住分寸,想來他也不會太為難。”
何志忠偏要為難她:“退一萬步講,倘若他還是不肯幫你的忙,或者他當時偏巧不在,事qíng又火燒眉毛,你又怎麼辦?你打算去尋誰?”
牡丹仰頭微微一笑:“總不能叫我的莊子就這樣平白被人占了去。我自然是厚著臉皮去尋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人,比如白夫人、比如竇夫人,再不行,我就去尋康城長公主,就算是門房不許我進門,我就在外面等,總能等到她。這些,都是還有可能以溫和的方式解決的qíng況下作可以做的,若是這些方式都不能解決了,我便去衙門擊鼓申冤!”
何志忠bī得越發的緊:“倘若你擊鼓申冤也不能解決問題呢?無論如何這莊子你都必須讓出來,你又當如何?也就是說,這莊子就是寧王想要!”
牡丹吐了一口氣,認真道:“我不當如何。財產意氣都沒有命重要。bī不過,我給他就是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有機會東山再起,總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實現我的願望,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但我若是死了,就真正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圖得幾聲嘆息和幾聲嗤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