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命寬兒和恕兒仍將牡丹花種子收放到yīn涼通風處,小心看守,便起身跟著孫氏往前頭去。
岑夫人正和薛氏、白氏商討送什麼禮給李滿娘暖宅比較好,甄氏、李氏等領著幾個已經大了的女孩子討論那天穿什麼好。眾人說得熱火朝天的,儼然是非常重視此次暖宅宴會。
岑夫人見牡丹過去,伸手拉她坐在身邊,道:“這次你表姨搬家,正好的你表姨夫又升了官,故而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去赴宴,聽說其中不乏名門世家的女孩子。”
說到這裡,岑夫人頓了頓,憐愛地看著牡丹:“這些人,多數是與你表舅和表舅母jiāo好的,你表哥可能在年後就會授職了。”
既然李荇要授職,那麼也就是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寧王妃剛下葬沒多久,李家沒機會給李荇辦這事兒,現下李滿娘的丈夫升官、搬家、又是七夕,三件事加在一起,正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邀約所有有可能的名門官家女孩子們聚在一起,方便崔夫人挑選兒媳婦,也方便對方相看李荇,促成好姻緣的好機會。
牡丹只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之處。當下微微一笑:“想來會極熱鬧的。”
岑夫人看著她道:“咱們必須去。”這搬家暖宅是一件非常隆盛的事qíng,身為親戚,又是平時jiāo好的,不可能不去祝賀。即便是不想對著崔夫人那張臉,就衝著李滿娘的qíng分,也必須出席。幸虧屆時李家和李滿娘夫家的親戚也會去很多,其中從商的人也極多,她們並不需要非得和那些官家女子們打jiāo道,也免了牡丹許多尷尬。
牡丹笑道:“當然要去的。娘準備送什麼好禮給表姨?”她自問這種qíng況她是有勇氣也有能力面對的。
岑夫人見牡丹神qíng坦然,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還能有什麼,咱們家的老本行唄。”
牡丹搧了搧扇子,笑道:“又是香山子?”
岑夫人笑道:“可不是?其他也沒什麼合適的,字畫古玩咱們欣賞不來,你表姨和表姨夫也不是喜歡這個的,還不如送件實用的。”她頓了一頓,道:“你表姨請芮娘、涵娘、阿汶、阿淳、阿冽搬家當日幫她擎水執燭。咱們要給他們做新衣服,我就想著,不如大家都各做一套,你想要套什麼樣子的?”
牡丹笑道:“我就不做了。我還有許多衣裙沒穿過呢。做這麼多,豈不是làng費。”她又不是去做主角,況且她箱籠里果然也有許多新衣裙不曾穿過。
岑夫人皺了皺眉:“大家都做,你如何能不做?不妨料子選好一點,顏色清淡一點,你看如何?”
牡丹回頭一看,幾個嫂子侄女兒全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一副生怕她堅持不做,就害了大家都沒有的樣子,少不得失笑道:“那我就聽娘的。”
岑夫人滿意地道:“這就對了。”她見牡丹大方自然,覺得女兒爭氣,心qíng也就跟著好起來,隨即回頭笑罵幾個兒媳孫女:“平時少給你們做四季衣裳了麼?一個個的做出這樣子來,簡直是氣死我啦。”
白氏忙起身給她捏肩捶腿,嘴兒甜甜地道:“娘自然是沒少給我們做新衣裳,我還有幾套好的沒穿過呢。可是這衣服永遠少一件,平時不覺得,關鍵時刻就總也覺得不滿意,只好趁著表姨搬家這件大事兒好好敲娘一筆了。”
薛氏等人見岑夫人心qíng好,有意捧她,便湊過去七嘴八舌地說起好聽話來,一個比一個會說,一個比一個的嘴巴甜。甄氏卻是存著小心思,她的兩個女兒蕙娘和芸娘已經漸漸大了,可以考慮相看婚事了,得趁著這機會好好打扮一下,也趁便弄點首飾什麼的,當下三句兩句就繞到了首飾上。
岑夫人原本就存心給家裡的女人每人添點首飾,不主動說出來的原因就是等著她們開口,此刻見甄氏提出來,便順水推舟應了,說是讓大郎挑些瑟瑟和珠子回來,每個人都制一件,讓她們自己先想好花樣子。這個宣布一下子將屋裡的氣氛推到最高處,所有人都設想出自己那日盛裝出席的樣子,簡直是無比期待了。
且不說何家的女人們如何挑衣料、打首飾,岑夫人如何給牡丹jīng心準備那又jīng致,又大方,顏色又不是很出挑的衣裙,李家這裡也是一片忙亂。
崔夫人絞盡腦汁,四處奔走,巴不得趁著李滿娘搬家這個日子,將所有可能與自家結親的好人家一網打盡,把人家的適齡女兒全都領去給她相看,務必要儘可能地挑出一個才貌身世俱佳兒媳婦來。為了讓李荇的賣相更好看一些,她也少不得要替李荇好生裝扮一番,一大清早就叫人將李荇堵在家裡,叫了人去給他量體裁衣,又搬出一大堆存下的好料子來,拉了李滿娘在那裡jīng挑細選。
李荇明知崔夫人葫蘆里賣什麼藥,縱然滿心的不喜,奈何也終究犟不過崔夫人,少不得qiáng撐著不耐煩讓人給自己量體,興致缺缺地聽崔夫人興奮地和李滿娘討論什麼料子最合適他穿,什麼顏色最襯他。他本是愛打扮的人,此時卻覺得做這衣服真是太煩了,不如不做。
李元從外間進來,一眼看到的就是興奮無比,說個不停的妻子和妹妹,還有就是站在一旁仍由她們推來推去,拉著布料在身上比比劃劃,神qíng發悶的兒子,還有兩個坐在一旁看笑話的外甥。當下低咳一聲,道:“行之,你今日沒事兒麼?怎地還坐在這裡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