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對方是個嬌美可愛的小娘子,那矮胖漢子瞪了瞪眼,道:“你跟我來。”
牡丹忙把馬拴在路旁的柳樹上,快步跟了那矮胖漢子去尋雪娘,但見那兩個嬤嬤聲色俱厲地指著雪娘罵,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都不容qíng,一句比一句刻薄難聽。
雪娘的頭都要埋到胸前去了,卻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只能是死死咬住唇,緊緊攥住了馬鞭,骨節都發了白。聽見聲響,回頭看到牡丹,眼圈兒一紅,豆子大小的淚珠一連串地滾出來,只死死咬著唇不叫自己哭出聲音來。
那矮胖漢子同那兩個嬤嬤道:“這是她姐姐,替她來賠禮的,原來是才從外地來的,不懂得規矩。”
那兩個嬤嬤冷冷地掃了牡丹一眼,其中一個穿灰色短襦的倨傲地道:“正是因為不懂得規矩,所以才要教教她!省得什麼時候把小命送了都不知道!”竟然是不依不饒的。
牡丹見那二人衣飾雖然簡單,顏色也樸素,用料卻極講究,再看那兩張臉,都有個共同的特點,法令紋特別深,曉得一般的東西人家定然看不上眼,忙將手上戴著的一對鑲了瑟瑟的銀釧子擼下來,不管不顧地一把握住那穿灰衣的嬤嬤的手,借著袖子掩蓋,把釧子滑到了她手上,qíng真意切地道:“嬤嬤教訓得是。我回去一定好生教訓教訓她,斷然不叫她再犯這種錯誤。煩勞嬤嬤行個好,替我們在貴人面前求求qíng,我們姐妹倆去和貴人行禮致歉,定然不忘嬤嬤們的好處。”
那嬤嬤不動聲色地用手指在袖子裡摸了摸牡丹塞過來的東西,眼神柔和了一些,但聽說去和車中貴人行禮致歉,卻露出不怎麼願意的樣子來。牡丹心中猶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據她所知,衝撞了貴人車駕,被bào打一頓的也是有的,但這樣又不打,又不放,揪著人罵是何道理?這到底是個什麼貴人?不由求救地看了那好心的矮胖漢子一眼。
那矮胖漢子看了看天色,將那嬤嬤叫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牡丹側耳偷聽,只聽到幾個詞,孺人,殿下,不好。
那嬤嬤再回過頭來時,臉色好看了許多,道:“你們等著,待我去稟明了貴人,若是貴人願意饒了你們,便罷了。”說完果真過去,停在那張車前低聲賠笑。
雪娘委屈地握住牡丹的手,低聲哽咽道:“何姐姐,我真沒故意惹禍,分明是……”
牡丹見另一個嬤嬤眼神犀利地看過來,忙握緊雪娘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了。二人齊齊看向車那邊,只盼那嬤嬤和那什麼貴人說好了,早點放人走。
誰知那邊卻是qíng況不妙,牡丹聽不見人聲,卻看到那嬤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是被車中的人罵了。
第一百零六章無事獻殷勤
牡丹見那邊的qíng形不好,看樣子是遇到了個不好說話的驕橫主兒,大概是不能輕易善了的,只能寄希望於對方看在雪娘父親的面上抬手放過雪娘,便低聲問雪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有告訴她們你是誰家的女兒麼?”
雪娘控制住qíng緒,極小聲地道:“他們是突然從旁邊的路上轉過來的。有這幾棵樹遮著,我騎馬過來時並沒有看見他們,待到突然看見時,已是相差不遠了。我見他們雖然人多,馬車卻只是普通樣式,也只有一匹馬拉著,其他也看不出什麼來,並不需要迴避退讓,我就把馬兒撥到路旁去,繼續跑自己的。誰知竟就把我攔了下來,不由分說就將我的馬奪了過去,張口就罵人,我不忿,頂撞了兩句……”
她掃了旁邊站著的那嬤嬤一眼,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來,“她們就從車上下來,要掌我的嘴,我害怕極了,趕緊說了我爹爹的名字,這才沒有掌嘴,卻是只管揪著我罵,我長這麼大,就從來沒被人這麼罵過……”雪娘說著說著眼裡又噙滿了淚。
這樣說來,並不是雪娘的錯,而是車中那人找茬,又或者,是那人心qíng不好,故意拿雪娘來出氣。看著委屈得不行的小姑娘,牡丹嘆了口氣,取了帕子給她輕輕將淚拭了,安慰她道:“不要緊,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沒有打你了,那就說明大概是認識你爹爹的。想來也不會怎樣,最多就是讓人家出出氣,賠禮道歉就是了。”
少傾,那灰衣嬤嬤滿臉寫著“老娘很晦氣,老娘很倒霉,老娘很怒,別惹老娘”的樣子氣哼哼地走過來,沒好氣地道:“讓你二人過去呢!過去以後小心說話。”
牡丹笑道:“還煩勞嬤嬤指點一下,不知貴人怎麼稱呼的?我怕不小心說錯了話。”按她的想法,會攔著一個女孩子不依不饒的,絕對不會是寧王本人,更不可能是那死去的寧王妃,那麼還能有誰?最高也不過就是那五品孺人。
果然那灰衣嬤嬤不耐煩地道:“是寧王府的孟孺人。”
雪娘一聽對方只是個五品孺人,頓時滿臉的不樂意,她老娘竇夫人還是三品郡夫人呢。什麼東西!這簡直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就仗著自己是寧王府的女眷麼?可還沒到尊貴的時候不是?她還偏不去,看對方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