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被唬了一跳,隨即鎮定下來,cha著腰道:“莫要唬人!誰信你來!想訛詐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做了賊,又想做騙子,不要臉!”
康兒卻是叫得更大聲,滾得更厲害了:“救命了,有老鼠藥呀。”
阿桃呸了一聲,道:“就是老鼠藥,專門給你們這種尖嘴老鼠吃的。好心不得好報,就該給你們活活餓死!”
呂方微微有些臉紅,但卻裝作沒聽見,低聲道:“小大姐,請你和你家主人說,請個大夫來看看。”
阿桃只是認定康兒是裝的,就是不肯去,氣哼哼地出去把門鎖了,罵道:“叫你裝!叫你裝!你若是能叫喚著滾上兩個時辰就給你請大夫!”
忽聽得裡頭康兒悽慘無比地叫了一聲,突然沒了動靜,阿桃到底有些擔憂,扒在門fèng上一瞧,但見康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呂方拖著一條傷腿,使勁兒拍他的臉,掐他的人中,低聲喚他。
阿桃猶豫了一下,生怕果然出事,便提著食盒直奔正房去找牡丹。
牡丹道:“給他找大夫。他愛躺著就躺著,雨荷,你和貴子趕去城裡頭,直接去通知他家的人來接他,就按我昨夜說的辦。”
這邊康兒睜開一隻眼,望著呂方低聲道:“公子爺,地上好冷,這都過了將近半個時辰了,還要裝多久?”
呂方抬眼看著大門處,不確定地道:“我也不知道。算了,你別裝了,別弄病了,起來吧。”
康兒正要起身,忽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立時趕緊閉上了眼睛。接著門被開了,幾個壯漢進來,也不說話,分別將主僕二人架起就往外走。
呂方疼得齜牙咧嘴,qiáng忍著看他們要將自己主僕二人怎麼辦。那幾個壯漢拖著他二人七拐八彎,穿過一片竹林,過了一條小溪,又繞過奇石若gān,方停在一處房舍前。那門口立著個粗壯的婆子,見他們來了便道:“放到chuáng上去。”
那幾個壯漢粗魯地拖著呂方往裡走,呂方忍受不住,叫道:“我自己來!”
那幾個壯漢擠眉弄眼地笑了一笑,齊齊將手一松,呂方一個踉蹌,趕緊扶住門牆,康兒本是裝死,不敢站著,只好順勢往地上一摔,摔得“咕咚”一聲響,聽得呂方心驚ròu跳,少不得涎著臉請那幾人將康兒扶到chuáng上。
弄了半晌,才來了個撅著山羊鬍的老頭兒,摸著康兒的脈門沉吟了許久,方才弄了幾大顆怪味無比的藥丸讓給康兒吃下去。呂方捏著鼻子道:“等他醒過來再吃。這藥丸太大,他吞不下。”
那粗壯的婆子笑道:“良藥苦口哩,既然病了,便要早點吃了藥才能快些好起來。應付小孩子吃藥,老奴最有法子了。”邊說邊將那藥丸放入碗中給碾碎了,加水弄成糊狀,叫個壯漢將康兒扶起來,捏著鼻子就灌。
呂方看得臉皺成一團,暗叫不好。果然康兒實在忍受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抱歉地直眨眼睛。
那婆子拍手笑道:“神醫呀!果然藥到病除。”
山羊鬍子笑眯眯地捋著鬍子,自得的道:“還有一位病人未看呢,既然這位小哥好了,便給這位公子看罷。”言畢抬步朝呂方走過去。呂方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卻被那山羊鬍子一把拉住了手臂,仔細看了一回,道:“還要再洗洗,再吃上七八粒我配的這藥就好了!”
穿了一身嫩huáng襖裙的牡丹笑吟吟地提了罈子酒進來:“米大夫,還用酒洗是啵?”
山羊鬍子點頭:“不但要洗還要洗得gān淨點。”
呂方想起昨夜所受的折磨,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彈跳起來就想開逃。牡丹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將酒罈子遞給那婆子,兩個壯漢上前按住他,那米大夫毫不客氣地又擠又刮,將他狠狠折騰了一遍,待到弄完,他早已疼得冷汗浸濕衣衫。被風一chuī,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他看著牡丹嬌美的容貌,甜糯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可惡。
牡丹笑道:“米大夫,這位十公子貌似感染風寒了,還請您給他開服藥。也不怕苦,藥效好就行。”
呂方本來害怕那米大夫又給自己弄適才灌醒康兒的那臭藥丸,誰知米大夫卻要了紙筆,坐下來認真開方子。開完方子,呂方要過去看,牡丹似笑非笑地遞給他,他看了一回,但見藥方果然不錯,方厚著臉皮還牡丹:“有勞了。”
少頃,阿桃抱著身短衣進來放在chuáng上,牡丹道:“十公子,我這裡沒有好衣服,你將就了罷。好歹是gān淨的。”說完領著眾人退了出去。
呂方哪裡還敢挑剔。由著灰頭土臉的康兒伺候著換了衣服,才躺下不久,那婆子又拿著把大剪子進來,不由分說就將他傷口處的布料給剪了兩個大dòng。呂方yù哭無淚,顫巍巍地掙扎著將新熬來的藥喝了,癱在chuáng上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