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著晚間把自己的想法和蔣長揚說了,蔣長揚很是贊同,立刻就抱著書假意過去找袁十九探討學問,然後向他求助。其實意思大家都明白,不過是一個梯子。
家裡的qíng形是什麼,袁十九也很清楚,蔣長揚和牡丹的這番好意,他若是再不接下,就是迂腐過了頭,也是不珍惜好友的心意。便什麼都沒說,只略略一沉吟,就答應了蔣長揚,工錢也沒說要多少,說讓牡丹看著辦。蔣長揚特意jiāo代牡丹,千萬別給多,按著正常範圍給就好,不然又是對袁十九的不尊重。
牡丹大笑:“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你安安心心地辦你自己的事qíng。家裡都jiāo給我,關鍵時刻你出來替我擋擋刀劍就好。”就比如說國公府的那些煩事,真的只能是靠他去擋了。他一瞪眼,可比她吼十句都管用。從前她是還抱著不想每次回去都和老夫人劍拔弩張的心思,希望能夠緩和一下,至少面子上過得去,可接連經過幾樁事qíng之後,她是徹底死了這條心。這不是說有誤會,解開誤會就好了的,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永遠都談不到一起去。
汾王府的宴會結束後的第三天傍晚,砧木已經收的七七八八的時候,府里來了一對特殊的客人。卻是許久不見的李荇和吳十九娘。牡丹很是驚異,熱qíng地接待了二人。
吳十九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膚色白裡透紅的,幸福地和李荇並肩站在一起,指點著他們搬來的六株牡丹:“因為很久沒有出門,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事qíng,前幾日才聽人說起這件事來,我們也來湊個熱鬧。行之說了,我要多看些賞心悅目的東西,對孩子才好。我想著,外頭的景色固然好,可屋裡如果有幾盆這樣小巧美麗的牡丹,讓我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卻是更好。”
其實是他們的一片心意,他們一定聽說了自己被行會刁難的事qíng,牡丹是感激的。她注意到吳十九娘說這些的時候,李荇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表現得很是平和,偶爾和她雙目相對的時候,他也顯得很平靜。他過得不錯,吳十九娘是個好女子,牡丹非常高興,極力留他們吃晚飯,那二人也沒有推卻,相反的吳十九娘還微微鬆了口氣。一顆種子埋在心裡,如果害怕正視,它就會永遠都埋在那裡,如果正視了,它反倒不會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嚇人。總有一天,這顆種子會被風chuī走的。
待到蔣長揚歸家,看到這夫妻二人,更是表現出十二分的熱qíng和歡喜,他和李荇興許政見不同,想法不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做親戚,做朋友。他一向覺得,這世上能夠真心對你和你家人好的人不多,有了就該珍惜。不管李荇曾經對牡丹怎樣,李荇始終是真心對待牡丹的那一個人,他很高興牡丹和李荇的關係能夠回歸正常化。
因著砧木的事qíng順利解決,有了著落,和李荇的關係也終於回到正軌上,牡丹的心qíng極好,便和蔣長揚商量:“很快就是八月十五,義父和娘要走,前些日子為了我六哥的事qíng我家裡人也都不太高興,我想借著這個機會,請他們一起到咱們家來團聚一下,你看怎樣?”
蔣長揚笑道:“好呀。”隨即又有些為難:“怕是要先問過,興許義父想和方家哥哥們一起過也不一定。”王夫人想和他過節不假,但方伯輝也有自己的家人。兩個人都是有過往的,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做小輩的就更該替他們想得更早周到一些。
方伯輝的兩個兒子和兒媳牡丹也見過,都不是什麼不好相處的人,有自己的官職和產業,自身過得很好,很孝順方伯輝,也很尊敬王夫人,加上王夫人是個通透的,不在一起住,不為難人,不qiáng求,能關心的儘量關心,不能管的也不cao心,所以大家都相處得還愉快。
從蔣長揚這方面考慮,牡丹很希望能和王夫人一起過這個節,所以異想天開地希望能夠也把方伯輝的家人也給一起邀請過來,可想想還是算了,換作是她,也不會喜歡和突然冒出來的一大堆子“親戚”過節的,多不自在方便呀。左思右想,遂決定提前一日請方伯輝和王夫人過來團聚,過兩個八月十五,也算是圓了大家的心qíng。
閒話按下不表,在臨近八月十五的這些日子裡,牡丹一邊收砧木,一邊準備過節事宜。在這個還沒有月餅的年代,她很想做月餅,不然在去年那個中秋節中,只是喝了一碗玩月羹,而沒有月餅,讓她這個中秋吃慣月餅的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其實也沒什麼難的,不過就是在胡餅中加上各式的餡料而已。
說動就動,牡丹倒有一大半的心思放在了廚藝上,不但想法子四處購買螃蟹、魚蝦等稀罕物備中秋宴,還領著林媽媽和寬兒、恕兒等幾人成日鼓搗,閒來又使人去將英娘榮娘等幾個侄女和飯粒兒接過來,喝茶逗甩甩,比誰做的餡餅心思更花巧,更美味。
張五郎很是歡喜,他總覺得飯粒兒實在是太野了,而且有越來越野的趨勢。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她儼然已經成了他斗jī場上的二把手,他不在的時候,人家有事就去問飯粒兒。剛開始的時候是玩笑戲弄,可飯粒兒很認真,毫不因為自己年齡小,或是小女孩子而膽怯,竟然做成了幾樁漂亮的事qíng,不要說旁人,就是他也挑不出毛病來的。
他便也放著她去做,他總想著他年紀大了,從前惹下的禍事也不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沒了。飯粒兒若是有本事自保,那是再好也不過的,就算是怎樣,他也放心。可時間也長,飯粒兒又惹上了一個壞脾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脾氣越發的大。他自己喊打喊殺,甚至不喊就直接出手他覺得很正常,因為那體現得他很是個男人,可是同樣的事qíng落在飯粒兒身上,就不一樣了。這是個女人嗎?怎么半點都不懂得溫婉是什麼的?xing子剛qiáng,有本事好啊,可也得學會低頭,看勢頭對不對?一遇到事qíng只會瞪眼睛,比嗓門大,牙尖嘴利的,將來誰敢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