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不客氣地坐進他懷裡,使勁晃了幾晃:“要不要賭一回?”
“別晃。”蔣長揚按住她,含笑道:“賭什麼?”
牡丹眼珠子一轉:“賭再過兩天會怎樣?”想必若是彼時親戚來了,他一定會很失望吧?
蔣長揚看透她的小心思,不由嘆了口氣:“是怎樣就怎樣,這種事qíng是急不來的。但無論如何,你是不許再騎馬了。今日楚州候府的客人多,你不許亂走,給我乖乖的坐在房裡,知道麼?你不肯吃藥也就算了,要是叫我知道你不聽話,你給我等著瞧。”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家知道。”牡丹歡樂地親了他一下,夫妻二人嘻嘻哈哈地收拾完畢,吃了早飯,趕早前往楚州候府。
到了才知,他們並不是到得最早的。劉暢和清華郡主早就到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逢
劉暢一改往日的奢華作風,穿了身低調的秋色圓領缺胯袍,一點紋飾都沒有,只腰間掛了個荷包並玉佩,才顯得不那麼樸素,好歹能應景。
清華郡主卻是不同,和從前一樣,她還是不化妝,衣物穿戴卻是jīng致到了極點。她穿著華麗的huáng色八幅銀泥羅裙,披紫色金泥綾披袍,胸前的玄金裙帶上綴滿了珍珠瑟瑟等物,腳上著的珍珠寶履,髮髻梳了個驚鵠髻,內宮出來的jīng致絕倫的結條釵子在發間無風自動。整個人帶著一種囂張的華美。在牡丹看來,卻是一種綻放到極致,即將凋謝的悲涼。
這對夫婦並肩坐著,彼此卻不說話,中間猶如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和牡丹、蔣長揚打過招呼後,劉暢就專注地看著面前的邢州瓷茶杯,仿佛那上面有花似的,或者說,比花還吸引人。清華郡主則是斜眼看著牡丹和蔣長揚,怎麼看怎麼戳眼睛,特別是看到牡丹也不曾化妝,便丟了個鄙視的眼神過去,難道還想和她比呀?
劉暢淡淡地道:“你的眼睛怎麼了?可是不舒服?我讓人送你回去?”
出門jiāo際,這是正妻應有的權利!這會兒回去?以後她的臉還往哪裡擱?清華恨恨地瞪著劉暢,奈何劉暢的皮早就練成了盔甲,刀劍也穿不透,更何況是她的眼神。
多虧這種尷尬的qíng形並沒有維持多久,潘蓉很快迎出來,請牡丹和清華郡主往裡頭去陪白夫人,他自己則把蔣長揚和劉暢一手拉了一個,往前頭去迎接其他客人。
小徑幽長,牡丹謹記著蔣長揚的吩咐,始終離清華郡主十步遠。清華郡主卻停住了,皮笑ròu不笑地道:“丹娘,為何離我那麼遠?莫非你怕我?”
牡丹微微一笑,半點不隱瞞:“的確是怕。”
清華郡主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眉毛很兇地豎起來,仿佛是又想發作。牡丹就在那裡淺淺淡淡地看著她,眼裡沒有其他qíng緒,只有防備和警覺。狠毒的瘋子,誰不怕?
阿潔見清華郡主那bào戾的眼神,忙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清華郡主猛然驚醒,長長出了口氣,臉上堆起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來:“你怕我什麼?”
牡丹笑而不語。有些話原本不用說得太細緻。
清華郡主卻也沒再繼續bī問她,默默地轉身走了。
二人一前一後,以蝸牛爬的速度走進白夫人的房裡。白夫人房裡早坐了幾個本家的親戚好友,又有白家來賀喜探望的女眷們。大約是母親和嫂嫂、姐妹們都在,一切順利的緣故,白夫人的心qíng非常好,jīng神也好,乃笑道:“正說呢,你們怎麼總不來,正要使人去催,難不成是迷了路?”
清華郡主和牡丹都只是笑,彼此沒有看對方一眼。
楚州候夫人抱著新生兒,笑得嘴都合不攏:“都說小囡囡長得像我……”獻寶似地抱到牡丹和清華郡主面前給她二人看,“不像三朝的孩兒吧?白白淨淨的,是個小美人兒。”
那孩子果然長得白淨,安安靜靜地睡著,說不出的可愛粉嫩。牡丹無限憐愛地伸手去:“讓我抱抱?”
斜刺里卻伸出一雙手來,牢牢搭在襁褓上,清華看也不看其他人,用先前劉暢研究邢州瓷的眼神牢牢盯著新生兒,命令式地道:“給我抱。”
楚州候夫人的笑容一時之間就有些發僵,白老夫人甚至皺起眉頭不悅地看著清華郡主,這是什麼不懂規矩,半點禮貌都沒有的人?!
也許清華郡主發現了眾人的反應,但她懶得理睬;也許她太過專注,沒有注意眾人的反應。總之她牢牢抱著襁褓不放,見楚州候夫人不放手,便抬眼看著楚州候夫人道:“夫人,讓我抱抱……”不過此刻她的語氣卻是軟了些。
未曾生育的婦人,若是得以抱抱人家的孩子,沾點喜氣,說不定也會很快就有身孕。清華嫁過去也有些時候了,一直不見動靜,早前她那個死了的丈夫,也是沒給她留下一男半女的。大喜的日子,來者都是客……楚州候夫人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鬆了手,不放心地叮囑道:“請郡主托著這裡,這裡,孩子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