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清華郡主從善如流地認真按楚州候夫人教的方法抱緊了孩子,不知為何,無論是認識清華郡主的,還是不認識清華郡主的,都隱隱鬆了口氣。chūn竹見機遞了個月牙凳過去,請清華郡主坐。
清華郡主也就坐了,盯著懷裡的孩子看了一歇,眼裡閃過一絲惆悵,心不在焉地道:“起名了麼?”
白夫人始終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聞言忙道:“還不曾,現下只是孩子的祖母起了個小名,叫喃喃。”
“哦。她怎麼一直睡啊?”清華郡主皺眉戳了戳新生兒的臉,抱著孩子晃起來:“醒來,醒來……”
“郡主,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楚州候夫人覺得她簡直太粗魯了,生怕她把孩子給弄壞了哪裡,焦慮不安地靠過去,想把孩子接過來。
一群沒見識的人,難不成她還能把這孩子怎樣?她願意多抱抱這孩子,還是這孩子的福氣。清華郡主冷冷一笑,鬆開了手:“抱穩了。”
沒有人關心她是否不高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生兒和白夫人的身上。清華郡主坐了一會兒,覺得真是太無聊了,一群俗氣的婦人坐在一起家長里短的,何牡丹這樣身份的女人竟然還比她受歡迎,實在是太過好笑,太過無聊。她正想起身往外頭去,卻見一個丫鬟滿臉是笑地進來道:“回夫人的話,吳十七娘和岑家十郎一起來啦。”
白夫人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來:“快請,快請。”就聽門口有人笑道:“阿馨,沒想到我會趕來看你吧?”
緊接著一身緋紅衣裝,容光煥發的吳惜蓮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我收到你的信,曉得你就是在這幾日,正好十郎也要進京訪友,我們便算著日子趕來啦。”她和屋裡的人多是熟識的,當即互相行禮問好,笑成一片。看到牡丹和清華郡主竟然坐得不算遠,神色不由萬分怪異,偷偷打量了二人好幾回。清華郡主敏感地瞪了吳惜蓮一眼,吳惜蓮無所謂地撇過頭,不再看她。
眼瞅著賓客越來越多,白夫人的臉上也露出疲色來,楚州候夫人便招呼眾人往外頭去坐。吳惜蓮不肯走,央求道:“我許久不見阿馨,讓我陪陪她,我不說話,讓她睡。”
楚州候夫人無奈,只得由得她去。牡丹正要跟著大流一起撤退,忽被碾玉捏了捏袖子,示意她也留下來。清華郡主和其他人不熟,也不耐煩和她們應酬,又見她三人搞小團伙,不屑地哼了一聲,拂袖就往外頭去,自去遊園散心。
白夫人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笑問吳惜蓮:“十七娘,你個懶丫頭,寫十封信給你,才得你一封信,每次也只是寥寥幾句話。”
吳惜蓮一改先前的興奮樣兒,笑容淡淡的:“奇怪得很,明明心裡有很多話的,可惜就是一提筆就找不到話可說了。”
白夫人皺了皺眉頭:“你們還好麼?”
“就是那樣吧,無所謂不好,也無所謂好,反正……”吳惜蓮低頭玩弄著裙帶,“比我從前想的好,互相尊重總是能做得到的。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她自嘲地望著牡丹一笑,“不用和離啦。”
白夫人和牡丹對視了一眼,輕聲道:“那他家裡的人呢?對你可好?”
“這個你們放心。”吳惜蓮的笑容再次燦爛起來,“他家的人待我很好,婆母至今沒有說過我一句,是個很好很好的老人。我是真心實意喊她娘的。”
“那就好。”白夫人疲憊地一笑,“我累了,你們要是不嫌悶,就在窗邊下棋去罷。”
“今日暫且饒了你。你睡吧。”吳惜蓮便拉牡丹一起往外頭去,“丹娘,許久不見,你陪我走走好麼?”
二人說些別後的事qíng,倒也相處得愉快。忽聽前面假山後有年輕女子的調笑聲傳過來,二人便折身要躲開,卻又聽一個男子笑道:“娘子好樣貌,好風姿,在下想要為您賦詩一首,不知您可給在下這個機會?”
這男子的聲音非常好聽,醇厚低沉,叫人聽過就不會忘記。可一聽到這聲音,吳惜蓮主僕的臉色就都突然變了。吳惜蓮僵硬地轉身,咬著牙沉著臉就要往聲音來源地而去,她的侍女大驚失色,立即牢牢拉住她,使勁搖頭。
牡丹隱隱猜到了幾分,也拉住吳惜蓮的袖子,本意是勸她不要衝動,小心從事。不就是聽到人家要為美女賦詩麼?鬧起來吳惜蓮絕對占不到便宜,不過徒添談資。
吳惜蓮嘆了口氣,轉手反拉住牡丹,示意牡丹跟她過去一探究竟。牡丹覺著不妥,吳惜蓮卻緊緊拉住她,央求地看著她。二人遂將侍婢打發了,小心往假山後頭站定,一聽究竟。
只聽那女子笑道:“本郡主賞你這個臉了。”竟是清華郡主,她的聲音裡帶著極其歡快的味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白鷺
從假山石的fèng隙中看過去,只見一池碧水,垂柳依依,jú花燦爛。一個穿紺青色團花圓領錦袍的年輕男子長身玉立,他微側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是個帥哥,牡丹只看了一眼就無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