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對面的柳樹下,jú花叢中站著的正是素麵朝天的美人清華郡主。清華郡主眼角眉梢都是chūn意,身姿嫵媚之極,她微微仰著臉看著那男子,恰好地把她的臉部和頸部、胸部最美的地方給顯露出來。早晨的陽光從樹梢斜落下來,落在她的身上,更是給她添了一層柔光,仿若全身的肌膚都上了一層珠光,美艷動人。
奇怪的是,她的侍女竟然一個都不見。這帥哥的身邊也沒人跟著。
這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難道想要上演當初花宴時那種好事?她可不是牡丹,可以讓這賤人蹬鼻子上臉。吳惜蓮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四下里逡巡,看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立即撿起來緊緊握著。預備隨時衝上去給這二人一下。
帥哥有些驚慌地向清華郡主行禮:“原來是郡主,在下真是冒昧之至。”
清華郡主格格一笑,風qíng萬種地撫了撫鬢角:“不知者無罪。你叫什麼?”
帥哥輕輕嘆了口氣:“在下無名小卒,不提也罷。”
清華郡主側著頭想了想,笑道:“好,咱們不提。你不是要吟詩給我聽麼?且吟來!我看看你的文採好不好,也好為你推薦推薦。指不定你改日就拜相了。”
“您玩笑了。”帥哥緩緩道:“郡主雖然大方,可在下不敢有瞞您,在下平時耽於酒色歡樂,其實詩才並不好,只記得旁人的幾句詩,今日借用一下,還請您聽了別嫌棄。”
“看你這樣兒就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罷了,且先吟來聽聽。”清華郡主的腔調中帶著昔日那種不把人看在眼裡的霸氣,又帶了幾分調戲的意味,眼神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帥哥的臉和身材,十二分的感興趣。牡丹一時有種錯覺,那請願吟詩的人仿佛就是那受寵的胡旋兒,清華下一句就該說,伺候好了本郡主,重賞!
帥哥卻毫不在意清華的態度,站直了,清了清嗓子,以朗誦比賽的口吻抑揚頓挫地吟誦道:“雙鷺應憐水滿池,風飄不動頂絲垂。立當青糙人先見,行榜白蓮魚未知。一足獨拳寒雨里,數聲相叫早秋時。林塘得爾須增價,況與詩家物色宜。”他停住,微笑:“郡主,在下吟得好不好?您就是白鷺一樣的女子呀。”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嘲笑她的腳不利索?清華郡主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層濃重的戾氣。她憤怒地瞪著面前這個望著自己笑得風輕雲淡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舉起手就要朝那男人的臉上搧下去。
吳惜蓮見狀,一掃臉上的yīn霾,把石頭給扔了,快步從假山石後繞出去,拍手笑道:“一足獨拳寒雨里,數聲相叫早秋時。十郎,你這詩不應景,現下已是深秋了。”說著眼神刻薄地朝清華郡主不利索的那隻腳掃了一眼。
岑十郎淡笑著看著吳惜蓮,攤了攤手,姿態表qíng說不出的閒適迷人:“十七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是個酒ròu飯囊……能記得這首已經是我的最大限度了。”
清華郡主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這一唱一和的夫妻二人冷笑:“好,好。太原府的岑十郎,好得很,我記得了。”
“能得郡主牢記不忘,是在下的榮幸。”岑十郎風度翩翩,看著清華郡主猙獰的表qíng,笑道:“郡主您當心腳下不平,摔了跤可就是在下的罪過了。”
清華郡主被徹底激怒了,但她今非昔比,不是可以利落地坐在馬上踏死人的那個時候,面前這二人也不是可以任意凌rǔ的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吳惜蓮含qíng脈脈地看著岑十郎:“你怎麼招惹上她的?你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岑十郎笑道:“我在這裡坐,她自己跑來和我搭腔,言辭輕佻,先就讓她的侍女把我的小童給引開去替她尋什麼釵子,然後誇我俊美,把我當什麼人了!”
牡丹不打算去和這夫妻二人打招呼,轉身要走,卻見離她不遠處的一叢菖蒲後突然冒出個青衣婢女來,埋著頭繞過小路,急匆匆地追清華郡主去了。她看得分明,這正是清華郡主身邊的侍女阿潔。阿潔在這裡潛伏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通風報信,可她們過來的時候阿潔卻沒有出聲示警,讓她們看到了一場好戲,這說明什麼?
眼看著阿潔迅速奔到清華郡主身邊,接著從另外幾個方向又有兩三個侍女向清華郡主奔過去。清華郡主不假思索,對著失職的阿潔就是兩個響亮耳光,阿潔一聲不吭地跪了下去。清華郡主也不管她,怒氣沖沖地往前頭去了。阿潔自顧自地站起來,默然跟在她身後,主僕幾人漸漸遠去。
牡丹輕輕搖頭,清華郡主看來就算是如願以償嫁了劉暢,也不安分,今日終於踢到鐵板了,勾引不成反被羞rǔ,還能威脅人。這對夫婦,真正配絕了。
待到客人來齊,洗三宴正式開始,牡丹又見著了氣色心qíng都極佳的吳惜蓮,以及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清華郡主。吳惜蓮並不看清華郡主,談笑自若,清華郡主也不是吃素的,見著幾個往昔的熟面孔,也拉著人家談笑生風,只是笑容格外誇張而已。
可等到了散席時,眾人都立在中門處等待各自車駕時,眼瞅著清華郡主的檐子過來,劉暢也陪同在一旁了,吳惜蓮突然喊道:“郡主,請您等等。”
清華郡主倨傲地仰起頭來,冷冷地看著吳惜蓮。
吳惜蓮走過去,眨著眼睛低聲笑道:“郡主,我家夫君讓我和您說,您讓他找的釵子不曾找到。他是個粗心的人,不會體諒人,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多多見諒。”隨即又看向劉暢,“劉子舒,要請你幫忙勸勸郡主了。請她還是忘了我家夫君的比較好,他這個人無趣又刻薄,可比不過你知qíng識趣,風雅又能gān。”她還記著當初劉暢譏諷她的話,把岑十郎說得那麼不堪,現在比較起來,其實有他劉暢這麼爛的人還是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