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嬤嬤這裡剛走,李滿娘又與吳十九娘協同而來,都帶了重禮。吳十九娘絲毫沒有生產不久的婦人那種圓潤樣兒,看著清減不少,看了新生兒一回,把目光落在正兒的身上,臉上閃過一絲悵然,嘆道:“你真有福氣。”李荇待她很好,但她就是個暗裡極好qiáng的人,生了女兒,不用人說她自己就已經非常不好受了,更不要說是有了崔夫人那樣一個婆婆。因而她便是硬生生把自己給bī成了這個樣子。今日本來李荇勸她莫來,既然心裡不舒服,又何必呢?可是她卻和李荇生氣,覺著李荇這意思是說,生了女兒就低人一等,出門都不好意思了,於是偏要頂著來。
“你也有福氣呀,先開花後結果,你那女兒又乖,體子又好,不似我這兩個,看著這么小,真是急人。”牡丹知道吳十九娘的心結所在,壓制著不讓自己在她面前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只找些其他話來說,不管怎樣,吳十九娘肯親自上門來看她,就是一份人qíng所在。
可牡丹沒想到的是,她這個話在吳十九娘聽來,還是有些炫耀的意思在裡面。於是吳十九娘接下來的表現就讓牡丹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吳十九娘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一直就不停地安慰她,讓她莫要為蔣家前段時間發生的事qíng煩惱,不管那些人的名聲有多壞,人家都曉得蔣長揚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又說李荇當時也很擔心,上下打聽,意思是蔣長揚這件事,李荇也在中間使了不少力氣,又隱隱透出李荇升了職的意思。
李滿娘便拿話去攔,吳十九娘卻裝作不懂,笑道:“不管怎樣,就憑你家這位的本事,將來指不定比現在還要好,不會受這件事影響的。所以你莫要擔憂了。”她呵呵地笑著,一副極熱心體貼的模樣,但那語氣和笑容,看著就讓人不舒坦。總之就是小孩子之間的較勁,我這件比不過你,總有一件要壓過你。
牡丹開始有點不舒坦,隨即又想,自己實在是沒必要和吳十九娘計較的。吳十九娘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沒滿二十歲,她卻是前世後世加起來,三十歲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李荇的qíng是要記的,於是一笑而過:“承表嫂吉言。我這裡先謝過了。”
吳十九娘見她笑得開心,自己反倒覺得有些無趣,正當此時,李滿娘提出要走,她也就借坡下驢,很有禮貌的告退了。李滿娘瞅了空和岑夫人悄悄道:“讓丹娘莫要往心裡頭去。十九娘平日裡沒這么小心眼,只是這些日子受了氣,有些想不開。”崔夫人聽說牡丹一口氣生了一兒一女,突然之間就兒女雙全了,於是氣得“病”又加重了幾分,雖然不敢明目張胆地給吳十九娘臉色看,但這樣病著,幾乎不過問孫女兒的大事小事,本身就是給臉色看了,誰受得了?
岑夫人淡淡地道:“誰會和她計較?要真計較得起這麼多,早就不來往了。”
李滿娘微微一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送走李家的人不久,潘蓉和白夫人也來了,還分別帶來了兩個人的禮。
註:有童鞋提醒我,祖母喪,孫子只需守一年的孝。但我前文給寫了三年,實際上當時我翻了資料,說是承重孫,既長房長孫要服斬衰三年,但卻沒有注意到,其實是明清以後才這樣實行,之前都是承重孫為祖父服斬衰,祖母就沒有提。所以這裡特意聲明一下,改過來。
第三百三十六章如水(二)
“這是景王送的。等出了孝,用這個給丹娘做身衣裙。”潘蓉把一對玉璧和一對金釵,四匹文彩華麗的貢品繚綾端端正正放在蔣長揚面前。他是無限同qíng蔣長揚,若是被很親近的人拖累了,那也沒話可說,可這是只有恨和算計卻偏偏被沒感qíng的所謂親人給拖累了,那才是真真讓人鬱悶得吐血。
蔣長揚淡淡一笑:“替我謝過殿下了。”因見潘蓉刻意的討好樣,不由失笑:“不許這樣看著我,我沒你想的那麼難。”
潘蓉盯了他一會兒,笑起來:“好呀,還以為你會很難受,想安慰你幾句,誰知你卻享受的很。你是把這個當作放假,享受天天陪著妻兒的日子了吧?”說著就很沒形象地歪倒在榻上,嘆道:“你倒是享福了,可是我卻累極了。殿下讓我傳句話給你,本不該用俗事打擾你,但他著實離不得你,還要你背里替他使把力。”
蔣長揚早就想到景王不會放他輕鬆,便道:“我要請你幫我找個人。”蔣長義就這樣莫名沒了影蹤,不是回事,是死是活總要知道個結果才是。
潘蓉摸著下巴沉吟:“說來也奇怪。老三那樣的xing格,平日裡來往的就都是些酸人,沒見幾個痛快的。偏生他一跑沒了影蹤還躲得這般痛快,影子都找不到。”他找不到是正常的,可是自蔣長義失蹤那日開始,蔣長揚就一直暗裡布置了人手在尋,竟然也尋不到,奇怪了。
蔣長揚道:“正是如此,所以一定要找到他。”潘蓉找不到,不是還有景王麼?想來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景王不會拒絕。
“行,我明日就重新布置人手。一定給你把人尋到。”潘蓉貼在蔣長揚耳邊輕聲道:“蕭家又有動作了。”
二人嘀咕了許久,潘蓉方才笑道:“你這裡大概不會太清淨的,應該還會有人來。我不耽擱你了,這就要走的,如今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到點不歸家,總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