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熟悉這聲音得很,除了昨日那個著青衫愛八卦,總莫名糾纏的少年外不會再有他人。安怡懶得理他,背過身繼續背書。那少年卻不肯放過她,“唰”地一下從籬笆後頭翻過來去抓她的書,嬉皮笑臉地道:“你不理我是要後悔的。”
這人有病吧?她和他很熟嗎?安怡被惹得笑了,索xing袖著手道:“你確定?”
“當然確定。”青衫少年掏出一隻玉佩和一張紙一晃,嬉皮笑臉地道:“你認得這是什麼吧?”
安怡當然認得這玉佩就是被那王虎搶去的安家祖傳之物,而那張紙也能隱約看到朱紅色的指印,所以應當是安保良的借據。安怡心頭一跳,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態度認真打量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少年。
雖然只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半頭,蜜色皮膚,五官英挺俊秀,眼睛裡仿佛有兩顆小太陽似的,特別溫暖明亮,衣衫雖還是青色,也還穿著鹿皮靴,但衣物的花紋和樣式卻和昨天不同,裡衣的顏色也變了。出門在外的人,卻能里里外外、從頭換到腳,每樣衣物都十分jīng致貴重,還能輕輕鬆鬆從王虎那裡弄到這玉佩和借據……安怡帶了幾分慎重道:“敢問公子貴姓?如何得來這兩件東西的?”
少年將玉佩拋上拋下,懶洋洋地道:“你問我我就要告訴你啊?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安怡轉身就走。她倒要看看,特意來顯擺,對方卻不理睬,究竟是誰要著急呢?
果然少年立時急得跺腳:“你這人怎地這般無趣?逗你玩的!我姓石,是出高價從那王虎手裡買來的!”
安怡停下回身道:“你買了做什麼?”姓石?和她猜測的不大一樣啊。興許是假名,等她稍後去和周金剛打聽打聽也就知道了。
“好當你家的債主啊。”姓石的少年收了急色,再次嬉皮笑臉地挑逗安怡:“這可是印子錢,利滾利呢,若是你家還不起,我就讓你爹把你拿來抵債,讓你做我的小丫鬟,看你還敢不敢給我臉色看!”
安怡朝他微微頷首:“吳姑姑叫我了,我得gān活兒去了,公子您請自便。”
姓石的少年看著她的背影饒有興致地道:“膽子賊大,竟然嚇不著。”
他的小廝從樹蔭下走出來,滿臉的為難和不贊同:“公子,您做的這事兒若是讓老爺知道……”
“不就是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阿貓阿狗麼?也值得他上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和他們說,你拼死也攔不住我,行了吧?”少年白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朝周金剛的房間走去。
安怡的工作包括詢問並記錄病人病史、症狀,吳菁開藥時負責寫方子,給吳菁的茶壺裡加水,給吳菁遞針具幫忙等等,總之但凡吳菁需要人幫忙時她就要頂上。雖然一直忙得似陀螺,但安怡卻覺得無比充實,還有什麼能比走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更令人愉快呢?
午飯時,醫館照例要休息一個時辰,安怡照舊拿了書在角落裡苦讀。陳知善湊過去遞了個jī蛋給她,問道:“你爹和弟弟好些了嗎?”
“好多了。”安怡把jī蛋剝好,掰了一半遞給陳知善。陳知善笑眯眯地去接,指尖還未碰到jī蛋,斜刺里伸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不由分說就把jī蛋給奪了過去。
“這jī蛋煮得老了些,也冷了點。”石姓少年邊吃邊挑剔,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陳知善,自來熟地燦爛一笑:“我叫石昭,飛龍關人。你是吳大夫的徒弟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陳知善雖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回答:“我叫陳知善。她……”正想介紹安怡,石昭已經吃完了jī蛋,大喇喇地道:“我認得她,我現在是她的債主。”
陳知善不解地看向安怡,安怡頭也不抬地道:“石公子不要弄混淆,寫借據的人是我爹,和我沒關係。”
石昭斜眼看著她:“那不一樣嗎?父債子還,你爹還不了我的錢,就要拿你來抵債。”
安怡嘆了口氣:“你到底想怎樣?”
石昭撇嘴:“不怎樣。”說完背著手挺著胸走了。
“他……”陳知善張口yù問,安怡攤手:“我也不知道。”
忽見譚嫂興奮地走過來道:“那王虎昨夜裡給人打折了腿,聽說一柜子的借據被人盡數燒了個jīng光。這就叫惡有惡報!安姑娘你快去設法打聽一下裡頭有沒有你家的借據?”
安怡吃了一驚,原來石昭手裡的玉佩和借據是這麼來的。這人年紀小小,膽子卻不小,竟敢招惹huáng家,她必須要向周金剛打聽打聽這人的真實身份了。
陳知善興奮得摩拳擦掌的:“真的?誰這麼厲害啊?怎麼不見那王虎來請師父給他開藥?咱們也好看看他的慘狀。”吳菁不止jīng通針灸之術,治療外傷更有一手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