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巧言令色地死撐著,都把別人當傻子了?顧大嫂厭惡地推開吉利的手,冷聲道:“姨娘且歇著吧,老太太為了您的事兒忙碌了一整夜,好容易才睡著了,你倒要去吵她老人家?外頭的事您也不必cao心,自有老爺和大姑娘替您打算。”
吉利之前賭的不過是安保良的良善記qíng心軟,賭的是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尤知章知,現在只看家中仆傭的態度她就已經明白,她已經失去了所有。既然都已經失去了,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她翻身坐起,yù將頭去撞牆,她不好過,那就大家都不好過,等她撞死在這裡,讓尤知章這事兒死無對證,還要叫安家背個bī死小妾的惡名。
顧大嫂有些著慌,正要去攔她,卻見劉婆使了個眼色,淡淡地道:“姨娘啊,大姑娘有吩咐,您若是真的想死,皆大歡喜,讓別攔著您。”又道:“只是可惜咯,聽說鄉下有許多人家都著了這妖道的道,好多人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您死了就看不著他砍頭了,人家也要相信您是真瘋了。”
吉利就又立刻躺了回去,聲嘶力竭地道:“她做夢!”想要兵不血刃就弄死了她,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她才不如安怡的願!想起之前安怡同她說的那句話:“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動過你腹中的胎兒。”即使沒動過,那也是坐等看她倒霉,她冷笑著看向素白的牆壁,恨透了安怡。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把安怡欠她的債討回來,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反應果然如同大姑娘所言,劉婆朝顧大嫂擠擠眼,有些得意的笑了。如果吉利真的想死,那真是不好盯防,總有錯眼打盹的時候。安怡現在不要吉利死,得等尤知章的事落實了才會輪到她,還要防著她的死給安家招來閒話。她得慢慢兒地死,選個適當的時機和適當的方式光榮有用地去死。
正文第93章流言與師兄
一向清靜安寧的昌黎縣城被一個爆炸xing的新聞給炸暈了,昌黎縣城的老百姓們甚至於忘了吃飯睡覺做生意,無時無刻都在聊這件稀罕事,就是街坊鄰居熟人間遇著了打招呼,也是說:“得道醫館的尤知章其實是個被通緝逃亡多年的妖道,他為了謀騙錢財,傷天害理施展妖法,害得許多人家懷了怪胎、死胎,你聽說這事了嗎?”
“怎麼沒聽說,聽說有人為此被嚇瘋了……”
“可不是,安縣丞家的小妾也著了道,瘋了!”壓低聲音,左右張望:“這還不算,他為著從前被趕出昌黎,關閉醫館一事嫉恨安姑娘,設了毒計暗害安姑娘呢,還用了厭勝之術,給那什么姨娘毒符紙害人。”
“啊,幸虧沒害成!”後怕之後不屑:“嘖,放著吳姑姑和安姑娘這樣的神醫不信,偏要去信這種不知哪裡來的妖道,活該啊……”
鄙夷:“這叫老天有眼。那姨娘我見過,妖妖嬈嬈的,看著就不是好人。她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一點不奇怪。”
懷疑:“真的假的?”
肯定:“當然是真的,這妖道躲在興隆觀里時,興隆觀的小道士清和親眼看到的,說他夜裡喝人血,拜邪神,那毒符紙就是用死人血畫的……”
“啊,這麼可怕!”
“多虧欽差大人目光如炬,為民除害啊!”
“還多虧安姑娘福大命大,聰慧心細,及時識破了他的yīn謀詭計!”
“說來,安姑娘是越來越美了,可謂咱們昌黎第一美人。欽差大人是個世上少有的美男啊,聽說他身負怪疾,全靠安姑娘救了他!為此他聽說此事非常憤怒,一定要為安姑娘出氣!”八卦朝著另一個不相gān的方向發展,“記得麼,前些日子huáng昭小公子也是盛讚安姑娘人品貴重,醫術了得的。”
於是群qíng激奮,越說越高興,越說越離譜,每個人都按著他們所希望和感興趣的方向加以想像並添油加醋,再延展開去,然後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
暮色降臨,打發走最後一個病人後,安怡從炭盆邊站起身來輕輕伸了個懶腰,同一旁幫她收拾方子筆墨的譚嫂和蘭嫂說起陳知善來:“也不知他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肯回來。天越來越冷,病患越來越多,我一個人快頂不住了。從早上坐下去到現在,就連喝水吃飯的空閒都沒有。”
蘭嫂心疼道:“婢子早年在永平府時,聽聞蔣氏醫館的老蔣大夫乃是採用一日發二十張號牌的法子,過了這二十張號牌就不再看,除非是病得要死了才肯加號。姑娘何不試一試?”
安怡輕聲道:“好些人都是聽了姑姑和咱們醫館的名聲遠道而來,富裕的不多,多在此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開銷,我不忍心。”而且她還這麼年輕,涉入醫道也不算深,不趁著年輕力壯的時候努力學習,博取聲望,將來拿什麼來做本錢和人斗?拿什麼來安身立命?所以再苦再累都是心甘qíng願。
譚嫂十分認同安怡的說法:“是,咱們姑姑日常也從不排號,為的也就是這麼個理。這是做善事積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