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Erin怎麼會去惹聶非非?”
“怎麼不能惹?我看Erin對謝明天也不過態度平平,那可是正宗謝家大小姐。”
“謝明天可沒有聶非非那樣的殺傷力,你沒聽過坊間傳聞?傳說月初在紅葉會館,聶氏製藥的小少爺胡鬧惹到了她,被她關起來揍得鼻青臉腫,嘖嘖。”
“欸?有這種事?看不出來,她真人氣質挺文靜的。聶因長那麼帥她也揍得下手……聽說聶因的父母護雛得很,那之後……”
“是護雛,可怎麼護?那是侄子的未婚妻。”
“侄子的未婚妻……侄子……聶家的大少?聶亦?聽人提過好多次,從沒見過真人,聽說真人比聶因長得還好?”
“三個月前謝氏的慈善晚會上我見過一次,坐貴賓席,高價拍下兩幅海獅照片,聽說聶因只比他小四歲,可氣質真是差太多。”
“唉,聶非非這是行什麼運……你說這倆人怎麼在一起的?之前完全沒聽說聶亦這種新聞,突然就冒出個未婚妻……”
“大概那時候能入聶氏法眼的兒媳候選人里,各方面綜合起來聶非非最合適吧,長得不錯,名校畢業,有份家底,搞藝術,還有點兒名氣。不過最近聽說履歷不夠清白,聶氏……也有可能會換兒媳。”
“……就這樣?”
“不然怎樣,他們這種家庭,談婚論嫁不都是因為這個,難道還是因為愛qíng?”
像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兩人一同笑起來。
這些事,外人真是看得門清。
誰也不相信我和聶亦會因為相愛在一起。其實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也許某一刻我是那麼期望過的,不然對於離開不會覺得那麼疼痛難忍。
我的確覺得痛。雖然沒有說出來。
九月二十七號中午,當飛機飛離S城的那一刻,那種疼痛突然變得真切又具體。如果要用一個比喻,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本已經融入骨血,長成健康的皮膚,而那一刻卻非得將它們利落地從身體上剝離開,可新的皮ròu還沒有長出來,怎麼辦,所有的一切都是血淋淋,整個世界都顛顛倒倒說不清。
其實我的心並沒有受什麼傷,那痛是來自被剝離皮膚的四肢百骸。因為皮膚被剝掉,全身鮮嫩的血ròu失去保護層,一碰就疼。
所幸新的皮膚已經開始生長,只是別去碰它。
別去碰它,它就能自然地再長出一層,我就能重新變得健康,然後坦然地將聶亦這個名字鎖進一個小盒子,沉放到心的最深處。
我媽說每個人的心都是座玻璃房子,所以無論它被沉放得多深,陽光永遠能照she到它,它會一直很溫暖,但可能我再也不會將它取出來。
之後我很正常地享用了一頓充滿混搭風的晚飯,前菜是廣東風味菜gān豬骨湯和清邁風味青木瓜沙拉,主菜是新德里風味椰汁咖喱jī,甜點是紐約風味甜甜圈,還就著這一堆混搭風喝了一瓶半白葡萄酒。
就記得中間謝明天來過一次,敬佩地感嘆:“聶非非,你這麼吃居然沒有食物中毒這可真是個奇蹟啊!”被我友善地趕走了。
然後許書然來過一次,溫和地問我:“聶非非,你是不是醉了?需不需要送你回房間?”
我眉開眼笑地感謝他的好意:“朋友,謝謝你,如果我醉了,請跟我保持距離,讓我的閨中好友謝明天陪在我身邊就可以。”
他要來扶我,結果我連桌子都差點兒掀翻了,他只好叫來謝明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Erin遠遠看著我們。
謝明天簡直要發瘋:“你喝醉了我一個人怎麼扶得動你!”
我穩健地站起來攀住她的肩:“這不是還沒醉嗎,你過來做什麼?我一個人去那邊的躺椅上待會兒,等醉了你再過來找我吧,就算醉了我也能撐著自個兒回房間。”
她探究地看我:“聶非非,你今晚怎么喝這麼多?”
我胡扯:“不是說今晚酒店老闆有喜事臨門,所以酒水全免費嗎?”
她冷靜地回答我:“水免費,酒不免費。”
我佯作哀愁:“那可怎麼辦,我喝了這麼多。”
她重重嘆氣:“聶非非你是真醉了,我去給你拿點兒解酒湯來。”
她將我安置到附近的沙灘躺椅上,那裡離開喧鬧的餐會,有棕櫚和白沙,附近牽了盞燈,光線有些暗,卻很柔和。頭上是明亮的星空。
酒意開始漫上來,星光變得刺眼,我拿手臂擋住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只聽到夜晚的海cháo聲,唰,唰。
我想我是要睡著了。或者已經睡著了。海cháo聲簡直是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唰,唰。然後在làng頭與làng頭銜接的平靜瞬間,沙地上傳來腳步聲。不知道那腳步聲是響在現實還是響在夢裡,感覺那麼輕,卻立刻就刺激到我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