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御舜笑了笑,鋒利的眼眸似乎早將景帝的心思看在心底,忽略那些投向他的愛慕眸光,眼神灼熱地落在了對面楚凌裳的身上。
景帝順著他的眸光看過去,臉色突變。
“本王只要一人。”他嗓音低沉有力,不動聲色間透著顯而易見的占有之yù,“就是皇上冊封的楚寰妤。”
大殿上紛紛揚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楚凌裳也愕然抬頭,她活了十六年,從未經過能令她神qíng變化的事。清澈如水的眼眸不可置信地與對面的男子相對,此時此刻,他的眼神更勝剛剛的大膽,毫不遮掩他的心中所要。
赫連御舜的意圖太明顯,不同於中原人的溫文爾雅,他的攻擊xing很qiáng悍,目標極為明確。
華陽公主憤恨地盯著楚凌裳,其實在她彈琴的時候,華陽公主就恨不得上前踢走礙眼的古琴,從探子口中聽到有關左賢王的事跡後,她就一直很愛慕,見到他本人後她的整顆心都融化了,他是那麼充滿男子氣,那麼從容淡定又不失王者風範,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可他為什麼在整個宴席中眼裡只有楚凌裳一人?當楚凌裳出現在大殿之後,她發現他的眼眸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為什麼?
景帝的嘴巴張了張,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左賢王,你在跟朕開玩笑是不是?堂堂公主不要,為何偏偏要選個民女呢?”心中酸意卻一直席捲在喉嚨里。
赫連御舜站起身來,高大偉岸身姿猶如神祇,卻是徑直一步步靠近楚凌裳,一臉興味地打探著她眸底略閃的惶惶後,唇畔的笑意如同桃花紛落,一伸手,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捏起她的下顎——
“弱水三千,本王只願取一瓢而飲。”
眾人再度譁然,更有人面露鄙夷之色,蠻夷就是蠻夷,眼中就只有美色。
楚凌裳從未被男子這般輕薄過,下意識朝後縮了縮身子,卻沒想到被他箍得更緊,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下顎儘是屬於他的麝香氣息,粗糲手指的溫度幾乎熨燙著她的肌膚。
她抬頭,眸底微微泛起不悅,但見他眸光更加狂肆,太過邪魅,仿佛可以將靈魂全數吸去,就此淪落在這雙無邊無際的眸海之中,琥珀色的瞳仁微微眯起,如同危險的野shòu。
見她有意閃躲,赫連御舜眼神更是大膽,灼熱如炭火,眸底一絲笑謔閃過,原來,她也有緊張的時候。
景帝見他行為如此大膽,自然很想動怒,但又礙於他有重兵在手,只好qiáng行忍下了心中不悅,語氣加重了些,“左賢王,朕要嫁出的是公主,楚凌裳既被奉為寰妤,那就屬於朝中大臣,和親之舉哪有選用大臣的呢?此舉萬一傳出去的話,皆會成為笑柄。”
赫連御舜聞言後卻哈哈大笑,“本王從不在意何人眼光,人生能夠得次紅顏,足矣!”
“你……”景帝的拳頭攥的更緊了……
☆、卷二026兩個qiáng勢的男子(1)
宴席不歡而散。
景帝以身體不適為藉口,拖延了和親的決定。
南陽公主倒是絲毫不在乎,但華陽公主就不同了,一直死死盯著楚凌裳,痛恨的眼神幾乎都快成了兇器。
今晚註定是不平靜的,至少楚凌裳能夠看得出,景帝必然會有所動作,而那個左賢王呢,在沒有得到懇請答案之前,他也並非好惹的主兒。
一排排明亮的紅燈籠在夜色中隨風輕搖著,伴著幾片飄零的桃花,如同飛絮上天,幾聲串鈴響過,夜,並沒有因為暗去而失去顏色。
果不其然,在宴席散去後的沒多久,景帝一道口諭,秘召楚凌裳再度進入宣室殿。
華麗的走廊被燈籠映得格外明亮,楚凌裳一路跟著數名宮娥們垂睫前行,青玉石子鋪就的走廊發出清冷的光,映著她的臉頰都格外瑩白。
未央宮的正堂便是宣室殿,是皇上日常起居之所,文帝時期曾在宣室殿召見一代名士賈誼,外臣能在此被召見實屬難遇的恩寵,而今,她的身份不是家人子,也不是美人嬪妃,卻被皇帝連續兩次召見宣室殿,可想而知一旦傳出將會在朝廷乃至後宮造成怎樣的影響。
她一直在外候著,直到得到召傳後一路走進宣室殿。細細的金色席騰一直蜿蜒在她的腳下,室內的光線有些昏huáng,一如她上次被召見的qíng形一樣,每走過一道樑柱,身後的輕紗便撫落下來,直到她被宦官提醒停住腳步,室內的宮娥、太監們甚至是宦官也逐一離去。
這裡是皇上休憩之所,左右由祥雲飛龍屏隔開寶座和千年楠木龍鳳榻,無處不盡顯富貴祥和、盛世華麗。榻上端坐著景帝,偉岸身姿透著男子成熟之氣,見他正用灼熱的目光盯著她時,又連忙斂下眼眸。
室內很安靜,靜到幾乎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她微微恭敬欠身,“民女楚凌裳見過皇上,願皇上福壽安康。”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檀香,這種香氣她沒有聞過,只覺得呼吸之間倍是舒緩安定,許是有鎮定心神之效吧。
“你上前來。”景帝的聲音依舊溫和又充滿力量。
她聽命上前了兩步。
“再上前來,到朕的身邊來。”
她又上前幾步,但還是遵守禮節地停在了案榻之前。白衣輕襲之處,均為淡淡幽香,他不由嚮往,主動起身,見她又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不僅苦笑:“你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