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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霄推門進畫室的時候,顧初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他走近,想要將她抱回臥室,卻見她的胳膊下露出一角畫紙,輕輕扯出,畫紙上的那張臉越來越明朗。
他微微蹙眉。
又看了四周,才發現畫像不少,大抵都是被畫布蒙著的。
輕手輕腳上前,拉開畫布,畫像中的人物表qíng不一,卻都是同一個人。
陸北深。
這張臉,喬雲霄畢生難忘。
在第一次見到陸北深時,喬雲霄就深感不安。那是他去A大找顧初的一次,路過籃球場就聽見一片歡呼聲,湊上前就看到眾人像是捧月似的圍著一個大男孩兒,顯然他是籃球隊主將,雖大汗淋漓,但高大健碩,全身透著那股子不羈就格外惹眼,尤其是那張臉,是女孩子們都會迷戀上的俊俏英氣。喬雲霄覺得,這個男人不是省油的燈。
等顧初軍訓回來那天,他親自開車去接,卻見她和籃球場的那小子走得很近,兩人有說有笑似乎很熟,那一刻他覺得,那個男人將會成為不能揮去的噩夢,果不其然,這個噩夢一直折磨他和顧初到了今天。
有一瞬他很想將這些畫紙撕了。
將那張臉撕毀,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有用嗎?
畫紙可以撕掉,留在她腦子裡的記憶呢?
喬雲霄低頭看著顧初,眼底悲憫,輕撫了她的臉頰。
顧初啊顧初,我要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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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有些悶,透不過氣來。
窗外無風,懸在窗棱之上的風鈴,許久才會晃動一下身體,發出孱弱的晃dàng聲。顧思面臨著等成績放假,這兩天可以在家休閒了,一大早就起了*做了早飯,吃得顧初直皺眉,喬雲霄倒是津津有味,一個勁兒地夸顧思有賢妻良母的特質,又說,誰娶了她就等著享福。
擱平常,顧思肯定美得鼻涕泡都會鑽出來,可今天有點反常,聽了這番話後,悶著頭就不說話了。喬雲霄倍感奇怪,看了一眼顧初,顧初抬眼看向喬雲霄,衝著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問了。
喬雲霄也倒是聽話,就趕忙轉移了話題。
一直到了中午,陸北辰的電話始終沒有打過來,對於這種反常現象顧初多少感到意外,依照陸北辰的架勢,都恨不得上門拆了她家牆的節奏。但手機一直沒響,她的心也不見得就可以放下。
等顧思又發揮了一把愛心,切了滿滿一盤子水果時,手機終於響了。
卻不是顧初的。
顧思看了一眼來電,臉色一變,將盤子一放,拿著手機進屋了。喬雲霄往裡面瞅了一眼,問顧初,“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這麼多年,對於喬雲霄來說顧思就跟自己的親生妹妹似的,曾經也幫著解決了不少難題,所以見顧思這樣,他不免也是擔心。顧初多少猜出電話是誰打來的,但沒跟喬雲霄深說,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她那麼大了,自己的問題可以自己解決了。”
喬雲霄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了。
沒一會兒,顧思從屋子裡出來了,臉上的表qíng有點僵,急匆匆撂了句話,“姐,喬大哥,我先下樓一趟。”
“需要我陪你嗎?”顧初問了句。
“不用。”顧思的聲音消失在玄關。
喬雲霄將水果放下,輕嘆了一口氣,“你不怕思思被騙啊。”
他是聰明的,顧初知道瞞不過他,就說,“感qíng上的事,其實只能當事人自己解決。”
“也包括你的?”
顧初心口堵了一下,輕聲說,“對。”然後起身,站在了窗子前。
她家的窗子直對著樓下社區花園,也能將小區入口的qíng況納入眼底。顧初看到了一輛車停在那,是輛豪車,一個男人靠著車子等人。沒一會兒,她看見了顧思的身影,朝著那男人走過去。
顧初看得清楚,那人是劉繼qiáng。
依舊西裝革履,依舊倜儻瀟灑,透著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
她看得清楚,顧思在見了他後有點彆扭,劉繼qiáng走上前拉她的手,她甩開了。兩人應該是之前吵了架,現在是劉繼qiáng來和好?顧初正感不解,就見劉繼qiáng將顧思拉到了車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顧思的qíng緒看上去很激動,拼命推搡著他。
顧思很少這樣。
顧初見狀,覺得qíng況不對勁,趕忙轉身往玄關走。喬雲霄起身問她去哪兒,她沒吱聲,穿了鞋就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