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心力憔悴地點頭。
羅池見她的衣衫都被血給染髒了,便又問她需不需通知顧思過來,顧初想了想拒絕了,已經很晚了,她暫時還不想驚動那麼多人。等羅池走了後,她給顧思發了條訊息,告訴她不用給她留門。
顧思還不知道qíng況,回了短訊笑謔道:qíng人節嘛,明白明白。
顧初沒跟她解釋,也沒回復,從信息欄里看到了陸北辰發給她的最後一條訊息,打開,黯然傷神。語境和魚姜也一直在走廊里守著,語境平時是最敬仰陸北辰的,在他心裡也一直是把陸北辰當偶像和師父似的看待,遇上這種事他嚇都要嚇死了,眼眶一直泛紅,但還好在qiáng忍著,又同急診的護士要了熱牛奶給顧初和魚姜,擔起照顧女士的責任。
魚姜在忙活完之後也只剩下等待,顧初知道她非但不會走,而且還會詳細盤問車禍原因,所以,當魚姜站在她面前詢問qíng況時她並不奇怪。
“那輛車是沖向我的,北辰為了把我推開才發生了車禍。”顧初據實而告,她心裡清楚魚姜在了解實qíng後會多憤怒,但這就是事實,就算她不說,她也能從羅池那邊查出車禍的過程。
果不其然,魚姜聞言後臉色發青,盯著她如同是盯著個仇人,咬牙切齒道,“顧初,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為什麼你就不去死?”
顧初面無表qíng,實則,心在滴血。
語境聽了魚姜類似詛咒般的言辭後嚇了一跳,趕忙上前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那要我怎麼說話?”魚姜指著她,冰冷冷地對語境說,“是她害得Vic出了車禍,我這麼說已經便宜她了,我都恨不得殺了她!”
“這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呀。”語境將她往走廊對面拉,勸說,“現在可不是埋怨責怪的時候,先過去坐吧。”
魚姜狠狠咬著牙根,攥緊了拳頭,盯著顧初又道,“現在你還不承認自己是個害人jīng是吧?Vic生命垂危你滿意了?你還想害得他失去什麼?我要是你,早就離得他遠遠的!”
語境不停地拉她。
顧初任由她罵著,半句爭辯的話都沒有。
“別罵了。”語境壓低了嗓音說。
魚姜冷哼一聲,到對面坐下了。
長燈下,顧初靜靜而坐,瞳仁一絲神采都沒有,如枯井黯淡寂寥。可魚姜的話字字如針,扎得她心臟在一抽一抽地痛,她何嘗不想躺在裡面的人是她自己?她何嘗想要陸北辰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魚姜說得沒錯,她就是個害人jīng,如果不是因為救她,陸北辰哪會像現在這樣危在旦夕?
所以,當斯密斯醫生從搶救室里出來時,顧初恍若隔世。
斯密斯對陸北辰的診斷給出了最壞的打算,顧初聽了這個結果後腿一軟,整個人差點攤在地上,魚姜像是失了魂魄,一把揪住斯密斯的袖子,道,“什麼叫qíng況不樂觀?他的qíng況你不是一直都很了解嗎?他這次一定沒問題的對吧?”
斯密斯一臉的尷尬,下意識看了顧初一眼,又暗自給魚姜使了個眼神,輕咳了兩聲,“我只是說最壞的qíng況,很多時候還要看病人的意志。”
“換醫院……”魚姜吶吶地說,“斯密斯,給Vic轉院吧,找最好的醫院。”
斯密斯無奈,低嘆了聲,剛要開口就聽顧初說話了,“最好的醫生都在這裡,已經沒轉院的必要了。”
語境上前拉了魚姜一把,“對啊,斯密斯醫生在這,還能往哪家醫院轉?”
“那——”
“斯密斯醫生。”顧初打斷了魚姜的盤問,看向斯密斯,“他什麼出來?”
“馬上。”斯密斯看得出她一直在qiáng挺著,那張臉還是絲毫沒血色。“會有護士推他去監護室,今晚無論如何這裡都不能離人,我也會在醫院裡看著,有什麼qíng況方便第一時間處理。”
“好,我會留下。”顧初點頭。
魚姜上前,“我也不會走。”
“語境。”顧初淡淡開口,“你送魚姜回家,你們明天再過來吧。”
“啊?”語境一愣,“今晚我想留下看著教授。”
“沒錯。”魚姜不滿地看著她,“顧初,你沒資格支走我們!”
“監護室里不需要這麼多人。”顧初一字一句,“他需要絕對的安靜。”
“你——”
斯密斯見qíng況不妙馬上勸說魚姜,“顧初說得對,你們還是回去吧,明天一早再過來,現在以他的qíng況熬不起轉院的折騰,監護室空間有限,人多了的確麻煩。”
語境扯了扯魚姜,“走吧,我送你。”
魚姜可能不會聽顧初的話,但斯密斯的話她是絕對要聽的,狠狠瞪了顧初一眼後就跟著語境離開了。待兩人走後,斯密斯上下打量了顧初,遲疑,“你……不需要回家換件衣服嗎?沒關係,這裡有我守著。”
顧初搖頭。
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
就這樣,陸北辰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顧初穿著無菌服跟著斯密斯一同照料。
他躺在病chuáng上,頭上纏著紗布,臉色還如紙似的慘白,連同向來喜歡微揚的薄唇,都白得發青。身上幾處骨折倒是沒什麼,已打了石膏可以自行痊癒,但傷及了內臟,這也是今晚需要重點監護的原因。顧初最擔心的是他的頭部,當時他的後腦出了不少血,她只怕……
“他的生命體徵較弱。”斯密斯輕聲說,“這個時候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來維持他的生命,只要能挺過今晚,那麼救助就有希望。”
“如果他能熬過今晚,那麼,他能醒過來嗎?”顧初是學醫的,自然知道最要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