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了她,衣衫還有些凌亂,眼角眉梢的笑卻是顧初陌生的了。他道,“我哪裡不像陸北辰了?”
顧初的呼吸變得急促,攥了攥手指。
“如果我不是陸北辰,那你以為我是誰?”他笑問。
剛剛他剝柳橙的動作不經意竄到了顧初的腦海,那些過往的記憶驀地炸開,她指著他,厲聲,“你是陸北深!”
男人盯著她,突然大笑。
不知怎的,顧初沒由來地害怕,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陸北深,那麼就意味著在大學裡跟她談過一年戀愛的人就是這個男人,可是不對,這不對勁!
她驀地推開了他,轉身要跑。
陸北深卻手長腳長,大手一抓就把她給逮住了,她怒喝,“放開我!”
下一秒她被他按在了牆壁上,有他頎長的身軀為牆,她掙脫不開。陸北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害怕我?你怎麼可以害怕我?別忘了,咱們在大學的時候談過戀愛,你不是對我心心念念不忘嗎?”
“不!大學裡的那個人不是你!”顧初十分肯定地說。
“不是我?那你認為會是誰?”陸北深笑得眼眸深邃,“難道你忘了當初你有多愛我?”
“不對……”他給她的感覺不是陸北深,換句話說,也許他是陸北深,可不是跟她在大學裡談戀愛的那個人,猛地,大腦驟疼了一下,那種長期以來被她壓抑著的預感終究還是爆發了,她盯著他,臉色煞白,“陸北深,你只是失蹤,那麼當年……出車禍的人是……”
陸北深鬆了箍住她下巴的手,笑容就漸漸退隱了,看向她,眼裡的光近乎冰冷,他一字一句告知,“沒錯,當年為了你跟家人妥協的人不是我,聽到你跟那個姓喬的訂婚消息後發了瘋的人也不是我,因為你出了車禍差點喪命的人,更不是我。”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神qíng也冰到了極點,狠狠一甩手,顧初一下子沒站穩摔倒在地。
顧初只聽見大腦嗡地一聲響,過往的林林種種就如走馬觀燈似的逐一浮現,從相識的到最後分手的,一場場一幕幕的全都蹦了出來。
然後,耳畔全都是陸北辰曾經對他說過的:北深聽到了你跟喬家公子訂婚的消息,他發了瘋似的不顧家人反對要回上海,要回去找你,結果在趕到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又似乎聽他說:這道疤……是查案的時候留下來的。
陸北深蹲身下來,再次捏起她的臉,咬牙,“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毀了你,只要毀了你,他才不會那麼受罪!你這個人面蛇心的女人!”
顧初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已經聽不見男人在說什麼,曾經的記憶折磨得她近乎癲狂,猛地推開了他,踉踉蹌蹌地逃出了房間。
他沒追,只是緩緩起身,眼底的冷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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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個不停,也許,這一晚上的雨壓根就沒停過。顧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只知道開門的時候,拿鑰匙的手一直在抖,手指已經涼得打不過來彎。最後還是顧思聽見了動靜跑出來開的門,見到她後嚇了一跳,驚叫,“姐,你怎麼了?”
顧初很láng狽,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透了,一頭長髮濕噠噠地貼在巴掌大的臉頰上,襯得那張臉如白紙似的慘白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見門開了,她一把撥開顧思,也來不及換鞋就往屋子裡跑。顧思著實被她嚇得不輕,這讓她想到了父母剛去世的時候,顧初就是這般失魂落魄。一道閃電經過,緊跟著是一聲震天雷響,顧思一個激靈,心底深處驀地泛起不詳的預感,忙拾起了地上的鑰匙,回了房間。
房間的地板上全都是泥腳印,顧初的。
“姐?”顧思聽見臥室里有動靜,朝著裡面走過去,不曾想顧初又沖了出來,撞了顧思一個趔趄。
顧初眼睛裡沒別人,又衝進了衣帽間,顧思忙跟著進去,一把將她拉住,“姐,你在找什麼?”
“瓊州老宅的鑰匙……鑰匙放哪了?”顧初說話有點不利落,嗓音發顫。
顧思被她弄得心裡惶惶的,小聲道,“我那……有一把。”
“給我。”顧初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疼得顧思的臉都變形了,用力點頭,“我現在就給你找,你先放手……放手。”
顧初手一松,顧思馬上從包架上翻出自己的包,從裡面掏出一把鑰匙來遞給顧初,顧初二話沒說就奪了過來,緊跟著就要往外跑。被顧思一把拖住,急聲問,“你到底要gān什麼?”
“我需要回趟瓊州。”顧初壓著聲音的顫抖,儘量讓自己說完整話。
顧思一怔,很快問,“回瓊州gān什麼?”
“取東西。”顧初緊緊攥著鑰匙,鑰匙棱鉻得手心生疼,“很重要的東西。”
“取東西?”顧思震驚地瞅著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現在?”
顧初沒多言,甩開了她的桎梏就要往外走,顧思是清醒的,一下子堵在了門口,張開雙臂,“姐,你怎麼回瓊州?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樣,你告訴我你要取什麼東西,我幫你回去取還不行嗎?再或者,讓姨媽寄過來也行。”
顧初聽不進去,上前將她扒拉開,“你別管。”
“現在一沒車二沒飛機你想怎麼回去?難道要走回去嗎?”顧思衝著她喝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如當頭棒喝,猛地敲醒了顧初,她呆滯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蹲身下來,一時間像是泄了身上所有的元氣似的,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