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我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沒刻意瞞著你,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了,真的。”
鄭諧又伸手揉自己的太陽xué。半晌後他說:“和和,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解決一些事qíng,讓我想想我們以後怎麼辦。”
和和睜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想做什麼?”
鄭諧抿唇望著她,不說話。
和和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拜託你,請你忘記這件事吧。”她從坐墊上爬起來,跪坐到鄭諧身邊,就像小時候耍賴一樣,扯著他的袖子,“請你忘了吧,就當我什麼也沒講過,就當什麼事都沒有,我們繼續像以前那樣好不好?你按你的計劃跟楊小姐結婚,而我談我的戀愛,這樣不好嗎?”
鄭諧在聽到楊蔚琪的名字時輕輕地震了一下。他慢慢地說:“和和,你覺得我能安心娶她嗎?”
和和的眼淚掉了下來。她鬆開鄭諧的袖子:“為什麼不能?你以前有過許多女朋友,你又不是跟她們每個人都純潔,可是也沒影響你與楊小姐在一起。”
“和和,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和和捂著臉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壓抑,肩膀輕輕地一聳一聳。
鄭諧有沉重的無力感。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拍拍和和的頭,卻在中途生硬地轉了方向,最後只是輕輕搭在和和的小臂上,片刻後又收回。
恰在此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他聽了一會兒,沉聲說:“好,我馬上回去。”隨後站了起來。
和和也放下手,仰頭看他,臉上還掛著幾滴淚。
他伸手拉她起來:“我先送你回去。你去哪兒?公司?還是家?”
和和沒反抗,乖乖地穿鞋,跟著他走,等車已經開出十分鐘後說:“我在這兒下,我忘記我是開車出來的了。”
鄭諧沒停車:“鑰匙給我,我讓小陳把你的車送過去。你不要亂想,好好休息。我這幾天不會打擾你。”
公司的事qíng很快就處理好。因為是管理漏dòng導致,所以開了臨時會議,只是心細的人發現,鄭諧似乎有一點不在狀態。
他開會時總是認真直視發言人的眼睛,從不會打斷對方的發言。即使與他意見相左,他也絕不會出聲,而是委婉地說:“如果我來做……”
沒有人敢在他開會時開小差,因為他只消一個淡淡眼神瞥過去,就足以令人無地自容。
但今天開小差的恰是鄭諧自己,不止一個人看出來了。
會議是副總主持的,主責部門經理在作長篇論述,而鄭諧大多時間都沒抬頭,只在紙上用筆劃著名一些記號。
口若懸河的發言人有點窘,疑心是否自己太言之無物,令年輕上司這樣沒興致。他講完話後,有短暫的停頓,不知該怎樣收場。鄭諧突然說:“可否再詳細地解釋一下你剛才所說第二條的第三點內容?我沒弄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
“呃?”發言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鄭諧將他那句式複雜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一遍。
在場之人俱驚,深感錯怪了上司。
只有韋之弦看得分明,鄭諧是真的開小差了,只是他的記憶方式與常人甚為不同,有時他的大腦很像錄音筆,將內容機械記憶,事後再翻出來整理,比如剛才。
韋之弦因為第二天請了半天假,所以自覺地留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將隔日要做的事qíng都提前做完。她準備離開時,發現鄭諧還沒走,於是進去提醒他,見鄭諧在認真看文件。
她平時將文件按緊急程度放在不同顏色的文件夾里。每過兩天她會去調整一次文件,將他還沒處理完的文件重新排一遍次序。而黑色文件夾中的文件通常是最不需急辦的,
鄭諧將簽了意見的文件夾堆到文件架上,已經堆了很厚的一摞。而現在,他在看黑色文件夾中的文件。
“鄭總,那份材料並不緊急。”
“我知道。”
韋之弦站了一會兒,又說:“我給您訂一份晚飯吧。”
“不用,我不餓。謝謝。”鄭諧頭也沒抬。
他接到楊蔚琪電話時,已經把桌上需要他看的文件都看完了,正無聊地在電腦上玩下棋。他有點累,腦子也亂,總之不想回家。
楊蔚琪說:“你前幾天不是說,今天有一家磨菇店新開張,要去嘗一下?我一直等你電話。”
“我忘記了,對不起。”
“沒關係,改天好了。你還在公司嗎?工作很忙?”
鄭諧抬眼看了一下電腦屏幕上大大的“YOULOST”,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還好,已經快結束了。”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也沒吃。我等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他在辦公室又磨嘰了一會兒,他以前從沒有這樣的壞習慣。當他打算走的時候,楊蔚琪又來電話了。“你還在公司嗎?”
“正打算走。”
“工作結束了?我帶了點吃的給你,就在你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