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事人不是她自己,那場面會讓筱和和竊笑起來。但此時她嗚嗚地哭著,最開始是因為委屈,後來是因為疼,被燙傷的地方先是火辣辣,又被冷水澆,如針扎一般。
後來鄭諧抱她上樓,一邊翻著藥箱,一邊給醫生打電話請教。他一直面無表qíng,很冷淡,和和被他的表qíng嚇到不敢哭出聲,只偷偷抹淚,心裡七上八下,疑心自己又弄巧成拙了。
鄭諧的袖子全濕了。和和小心地吞一口口水:“那個,你是不是去換件衣服?”雖然他看起來狀況還不錯,但到底是術後初愈,抵抗力比不得以前。和和怕他再感冒。
鄭諧轉身走開。幾秒鐘後他回來,丟給和和一條大的毛巾被:“包起來。”又用兩條毛巾把和和濕了的褲腿塞住,捏起和和的傷腳給她抹藥,任自己的袖子和衣襟繼續濕著。
鄭諧使的力氣不小,和和疼得哇哇亂叫,連聲求饒:“你輕點。哎喲,輕一點。”
“你現在知道疼了?下次再往自己腳上倒麵條時記得先涼……一下。”鄭諧冷淡著口氣說。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和和在看到鄭諧冷冷的目光後心虛地收了口。
看到鄭諧站起身來要走,和和扯住他的衣服下擺。鄭諧掙了一下沒掙開,微微嘆氣:“和和,你究竟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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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只是揪著他的衣襟,低著頭不說話。
鄭諧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撥開,拯救出自己快被拉得走光的浴衣。
“你又想怎樣?我當初瞞著你是不希望我們的關係有改變,我拉著岑世騙你是為了不影響你跟楊蔚琪的關係。我只是想你沒顧慮而已,我有錯嗎?”
“筱和和,你瞞天過海,自以為是、自作主張、謊話連篇,把事qíng弄得一團糟,你還覺得你有理?”鄭諧一字字清晰地說。
“事qíng明明是你自己搞砸的!就算我有錯,我也不至於罪大惡極到你不理我!”和和又哭起來。
鄭諧起身把藥膏紗布剪刀全丟回藥箱,他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又繞回來:“我居然會栽在你這個丫頭片子的手裡!”他的臉色yīn晴不定,有一點咬牙切齒,不等和和有反駁的機會,連著毛巾被將她沒頭沒腦地卷著抱起來進了她的房間,隔了一米遠就揚手將她扔到chuáng上。
和和在鄭諧脫手時就驚慌地大叫“啊喲”,等落下時才發現,他仍得很有技巧,根本就沒碰到她的腳。等她láng狽地爬起來,鄭諧已經出去了。
她恨恨地咬了半天牙,鄭諧又回來,把一碗麵條放到她的chuáng頭桌上,又從櫃裡找出一套厚睡衣丟到她身邊:“換上,別著涼。”他找到她的手機,放到她身邊,“別鎖門。半夜如果疼,或者發燒,就打電話叫我。”
和和漲紅了臉:“疼死也不用你管!”
鄭諧冷著臉說:“真可惜,這點傷好像還疼不死人。”
和和氣惱異常,從桌上抓起一隻布貓朝他後背丟過去,那隻貓又小又輕,就算打中他也不會怎樣,但是鄭諧似乎後背長了眼睛,一側身便伸手抓住了那隻貓。他看了一眼,捏著那隻布貓出了她的房間,看起來不打算還她了。
和和把另一隻布貓緊緊地捏在手裡,抑住想再次扔出去的衝動,仰面將自己摔倒在chuáng上,待聽到關門聲響起後,她用力捶著枕頭以泄憤。
捶了半天枕頭,手都酸了,而那隻傷腳火辣辣地疼得她直抽氣。和和抱著枕頭在chuáng上滾來滾去想分散注意力,差點滾到chuáng下去。她蒙著臉掉了一會兒淚,開始後悔今天太衝動,適得其反,偷jī不成反蝕一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努力地想著相關詞彙,心想這下子鄭諧會認為她又狡猾又胡鬧,更加不待見她了。
其實和和早發現了,自從鄭諧知道她又抽菸又喝酒,並且裝作若無其事地瞞著他一個大秘密,他看她的眼神就已經和以前很不一樣。她把它讀作失望。
她大腦混亂,心率不齊,腳疼,沒睡意,坐起來深呼吸了一會兒,把電視打開,將頻道換來換去,終於找到一個角色看起來比較養眼的片子,鎖定。
結果這是一部恐怖片,驚悚懸疑又血腥,懸念迭起,環環相扣,她捺不住好奇看下去,被嚇出一陣又一陣冷汗,咬著被角用枕頭半擋著臉,總算熬到結局,和和舒一口氣躺下,但是一合眼,黑暗中仿佛有無數可怖幻象噴涌而出撲面而來,耳中也開始幻聽,似有海妖在歌唱。連chuáng頭鬧鐘的滴答聲,都似乎在無限蔓延,充滿了整個房間,成為一種可怕的頻率。
和和哆哆嗦嗦開了檯燈,眼前一亮,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她用衣服把鬧鐘包起來,單腳跳著將鬧鐘塞到這房間離她的chuáng最遠的角落。
房間裡有一面梳妝鏡,她轉身時仿佛鏡中有人影一閃,腳一軟險些坐到地上,然後發現那明明是自己的影像。
她拍拍胸口,又跳回chuáng上,關燈,但依稀還是能聽到那種滴答聲,同時湧上的還有剛才的電影畫面,心裡又開始害怕。突然想到明明可以將電池取出來,於是她又跳回去把鬧鐘重新拿回來。
屋子不大,但這樣來回折騰兩趟,她已經出汗了,自己嘆了一口氣,反思自己今夜太無聊又太衝動,把自己弄得這麼láng狽。
和和單腳跳到屋邊,耳朵貼在牆壁上聽著隔壁的動靜。鄭諧的臥室就在牆的那一邊,他作息時間一向規律,這時肯定睡了,和和希望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這樣她就不會那麼神經質了。
可是這屋子的隔音這樣好,除了自己的心跳,她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