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別批評他了。”
聶謙嘆一口氣,“你媽媽以前說得沒錯,你太維護你爸爸了。”
“他一直不受惜他自己,我再放棄他,他這一生就太慘了。”
“所以你只同qíng弱者,別人要是看上去有自理能力,你就由得他去了。”
“這又是從何說起?”
“你對你先生的財政狀況一無所知,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甘璐又聽他提到這個,不禁惱火,“你意思是說,我被蒙在鼓裡是活該嗎?”
“那倒不是,他沒權利對你隱瞞,既然敢瞞著你,就得承擔後果。我承認,我一點兒也不同qíng他。”
甘璐只得承認,磊部分qíng況下確實是這樣,“你倒是了解我。”
“因為我一直關心你。”
聶謙的聲音平靜,仿佛陳述的是再平淡不過的事實。甘璐吃了一驚,可是認真一想,至少從他們再次相遇起,聶謙確實是關心著她,佯裝不知地坦然接受別人這份關心,並不是她一向的行事作風。
她苦笑一下,“我也很想關心一下你,可是你事業成功、chūn風得意,我不知道從何關心起。”
聶謙好像被她逗樂了,“藉口,而且是很沒誠意的藉口。你只是把我也劃到有自理能力、用不著關心的那一類人里去了。”
兩人碰一下杯子,各自喝了一大口。聶謙重新再加上一點兒酒,“你從來沒擔心過我,對嗎?”
甘璐再怎麼愁緒萬千也笑了,“你有需要人擔心的地方嗎?”
“當然有。以前我以為把這一點流露出來是示弱,後來才發現,在合適的人面前適當示弱太有必要了。”
甘璐無言以對。她既不好認為自己是合適的人,也實在無從想像聶謙會怎麼樣示弱,只好拿起杯子喝酒。
“喝慢點兒,這酒沖得很。”聶謙提醒她,“其實說喝酒解憂,完全是個詩意的胡扯。生意應酬場合經常不得不喝酒,我有一次喝到去醫院打吊針,當時覺得簡直生無可戀了,實在對這個東西說不上喜歡。”
甘璐一呆,沒想到聶謙也有過如此頹唐沮喪的時刻,這就是所謂示弱的開始嗎?她正要說話,聶謙向她舉起了杯,然後仰頭一口喝下
甘璐遲疑一下,“一個人在外地生病,很……難受吧?”
“是呀,尤其還要加上被女朋友摒棄,當真是淪落天涯,無處話淒涼。”
甘璐完全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也被扯了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酒jīng作用,臉頓時火辣辣發燙了。
聶謙瞥她一眼,再次笑了,“別緊張別緊張,我開玩笑的。”
甘璐只得板著臉說:“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她當年躊躇再三,幾次拔聶謙的號碼到一半又放下電話,可是最終仍然打通他的手機,說出了分手。她想到的只是,兩個人維繫了三年的兩地感qíng,只餘一點兒脆弱可憐的聯繫了,而且根本看不到未來。再拖下去,於人於己都沒什麼意義。自己坦白講分手,大概他聽了多少會如釋重負。在她看來,聶謙肯定不會為分手開心,但也不至於難過到什麼程度。
她畢竟心底不安,看向此刻坐在對面的聶謙,他正端起玻璃杯,迎著燈光晃動著,那張線條硬朗的英俊面孔上含著淺淺笑意,似乎真的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她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頭一次喝酒就喝如此高度數的廉價白酒,儘管聶謙並不勸酒,甘璐沒喝多少,也很快酒意上涌,眼神恍惚,說話含糊起來。
聶謙笑道:“這么小的酒量,以後可千萬別出去買醉。”
“我又沒醉。”她不服氣地說,可是明明對著放在茶几上的杯子伸過手去,卻拿了個空,茫然摸索一下,才碰到杯子。
聶謙見狀,笑著搖頭說:“別喝了,不然明天會頭痛的。你今晚是就在這裡睡,還是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甘璐迷惘地看著他,仿佛沒弄懂他說的是什麼,隔了一會兒才說:“哦,不喝了嗎?好,這玩意兒真不好喝。”
聶謙正要說話,室內響起手機鈴聲。他四下看看,拿過甘璐的包遞給她。她卻不接,他無可奈何,只得幫她取出仍在不停響著的手機,遞到她手裡,“璐璐,好好接電話。”
甘璐接過來,懶洋洋“餵”了一聲,“哪位?”
尚修文的聲音傳了過來,“璐璐,是我,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