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這時吃驚不小，怔怔地看著賀靜宜問：“什麼jiāo易？”
“他說他現在是你男朋友，他可以斷定，你跟陳總以前肯定認識，而且有一段過往。”
任苒緊緊咬住了嘴唇。
“他說他可以負責穩住你，不讓你去找陳總，他本人更不會去提這件事——前提是我必須幫他約見陳總，促成他的投資計劃書引起陳總的興趣，拿到他想要的風險投資。”
任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半天說不出話來，賀靜宜看她的目光流露出一點同qíng：“現在你理解我為什麼這麼忌憚你出現在陳總面前了吧？不用張志銘說，我也能猜到，以陳總那種對人對事永遠冷靜的xing格，會把你的身份證複印件一直帶在身邊，你們從前肯定相愛過，最初的愛qíng總是來得真誠深刻一些。到了後來，男女之qíng就混合了別的東西，有時甚至就是赤luǒluǒ的相互利用。”
“請問，張志銘達到目的了嗎？”她打斷賀靜宜的感嘆，澀然問道。
賀靜宜撇撇嘴，“我當時只是陳總的女友，他從來不跟我提公司里的事qíng。我只能安排他們見一面，許諾我會儘量幫忙，如此而已。沒想到，一個多月後，我突然在酒店停車場看到了你跟他。”
任苒記起那次巧遇。
“我馬上給張志銘打了電話，想弄清楚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跟我保證，說只是一個偶然，不會再有下一次。說真的，我當時真有些絕望了，我這麼防備著有什麼意義，北京說起來不小，可CBD只那麼大，你們大概早晚還得見面。隔了幾天，張志銘又來找我，我說算了，我聽天由命，你們要見面就見面吧。你猜他說什麼？”
任苒不用猜測，她只覺得手心裡全是冷汗，心跳動得十分不規律，仿佛坐上了飛機，正在飛往一個未知的目的地。
“他說，他可以負責勸你去香港培訓，至少大半年時間不會出現在北京。”
任苒努力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算是回報你答應我不跟陳總提起我們見過面吧。”
“如果你們……我是說你跟陳華已經分手了，這件事提不提有什麼關係？”
賀靜宜笑了，“當然大有關係。張志銘的投資計劃我幫忙jiāo給陳總，他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擱置在億鑫的投資部門，遲遲沒有收到回音。張志銘以為有我的把柄在手，不停催bī我，他實在是高估我對陳總的影響力了，其實我一直害怕陳華，沒什麼事qíng瞞得過他，他只是忽視我，沒注意到我的小心思而已。一個我沒指望得到他的愛的男人，萬一知道我居然還對他耍過心眼，那後果會是什麼，我還真不敢想。”
“你一點兒也不愛他嗎？”
“他很有魅力，我承認，可是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愛，而且我經歷過我這輩子再沒法忘記的愛qíng，哪有餘力愛別人，我能做的不過是盡力討好他，得到我需要的東西。”
這樣直白的言辭讓任苒不寒而慄。
“不過，討好他真的很難。再加上有張志銘這個不定時炸彈，我想，命運這個東西的安排，我們凡人哪能阻止或預測。要我天天看陳總的臉色，忐忑不安，不停猜測哪天被他發現我背著他搞鬼了，這種日子我受不了。我把心一橫，跟陳總說，我想進他的公司工作。他有一點意外，要我最好想清楚，當他的員工，就不能當他的女朋友，他從來不跟公司員工睡覺的。你看，他根本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我說我想好了，他很痛快地說，那好，明天去公司報到，然後轉身就走，第二天叫秘書安排我上班，同時停掉我的信用卡。”
任苒聽得瞠目結舌。
“張志銘後來又來找我，我哈哈大笑，告訴他，他愛跟陳總說什麼，只管自己去說，不過陳總如果知道他這麼對待他的前女友，大概不會開心的。你真該看看張志銘當時的臉色，實在很jīng彩。”
任苒好不容易才能開口，“恐怕我沒辦法從這件事裡發現好笑的成分。”
“我們真得學會找樂啊，不然得活活把自己鬱悶死。其實我能理解張志銘，為了一個目的，有時不能計較手段，不能計較犧牲放棄。可是這樣的人真不適合當男朋友。”
她竟然擺出閨蜜談心的姿態，讓任苒覺得更加荒謬。“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可是你和張志銘做這種jiāo易實在很可笑，我很不願意重複再重複地講，那是過去的事了。”
“有些事qíng永遠不會過去，有的人永遠不可能忘記。”
儘管心亂如麻，任苒還是失笑了，“賀小姐，你剛說我làng漫得可愛，我看這個詞更適合形容你。你大概在心裡替陳華編了個悽美的故事，他在若gān年前qíng非得已離開了我，以後時時懷念，一旦再見，就會毫不猶豫再續前緣，我也會毫不猶豫投入他懷抱。”
賀靜宜覺察出她話中的揶揄之意，卻並不介意，睜大眼睛看著她，“你是在笑話我嗎？隨便你笑好了，我清楚地知道，有時候一段感qíng可能再也沒辦法重新開始，可是那樣愛過，就永遠不能遺忘了。”
“你不理解時過境遷這個詞嗎？時間，還有環境、心境、閱歷，通通都是感qíng的敵人，感qíng這個東西，再脆弱沒有了，既然會在合適的時間、環境下產生，也會在合適的時間枯萎……”
“關於這一點，我們別爭執了，弄得好像我要拼命向你證明，曾經跟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其實一直愛著你。”賀靜宜也笑了，“不過說真的，他那麼冷漠無qíng的人能愛著你，我倒很欣慰。我一直相信，有的感qíng就算因種種原因被迫中斷，也會留在心底，永遠不會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