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真好呀項新陽，你這麼成功扮演了一個肯為兄長犧牲的好弟弟、一個孝順的女婿、一個忠實於舊愛的qíng聖。就沒一點心qíng扮演一個好老公給我看看嗎？”
“我們一定要在過年的時候吵架嗎？”我很疲憊也很無奈。
“因為你已經決心不跟我談了，我想吵一吵也許倒不失為一個有效的溝通方式。”
“這樣真的很沒必要，凌林，我相信這麼做你心裡並不好受。”
“那倒是，眼看著你非要在我面前演出全本的《復活》，我真的很不是滋味。幸好謝楠自己還算爭氣，做著大公司的白領，領著一份不錯的薪水，沒去玩淪落風塵什麼的，不然你恐怕這會殺我的心都有。”
我苦笑，不想聽她這樣口不擇言地發泄：“我看我還是先出去一下的好。”
我拿了大衣和車鑰匙出門，找間酒店住下，一個人一待就是兩天，除了去游泳池游泳，去餐廳吃飯，去酒吧坐坐，根本連門也懶得出，手機也關了。晚上從十六樓酒店房間看底下車來車往的街道，我知道我是任xing了，可是倦意實在鋪天蓋地，再不任xing一下，我怕我會發瘋。
大哥找到了我，鐵青著臉：“要不是過來招呼客人，看到你的車停這邊，已經準備報警了。”
到底還是得回到塵世，我退房開手機，撲面而來全是簡訊。我隨手刪著，突然看到高茹冰發的消息，要我馬上和她聯絡。我嚇一跳，連忙打過去。
“你搞什麼鬼呀項新陽，這麼大人玩失蹤，知不知道你老婆打電話找謝楠要她jiāo你出來。”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凌林會找上謝楠，她一向處事冷靜理智，可是再想想她最近的頻頻動怒，好象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只好向茹冰道歉，請她轉告楠楠，一定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茹冰嘆氣：“新陽，你和你老婆都放過楠楠吧，這麼多年，她夠不容易了。先是在學校聽夠了風言風語，然後一工作就背著房貸這麼大的壓力，過的是最儉省的日子，刻薄自己的程度是你不能想像的。現在總算jiāo了個體貼的男朋友，又怎麼招惹你們了。”
我的心酸到說不出話來。放下電話，大哥看著我：“你不能這麼回去責怪唐凌林，錯在先的是你，如果你沒有憑空消失，她不會滿處找你。”
我的確沒怪凌林，所有的錯都在我：“大哥，我想離婚。我已經很對不起凌林了，再這麼下去，只會bī得她越來越象怨婦。”
“大哥沒資格cha手你的生活了，”他黯然說道，“可是你要好好想想，你的妻子對你其實足夠包容了，如果非要離婚，你的事業怎麼辦？別跟我說你不在乎，男人到了你這個年齡，還拿愛qíng說事不是奢侈就是天真。”
的確，六年多來我專注事業，一心打理著妻子家的公司，說我不在乎，那是假的。可是我想，我必須得放棄了，不管是為了凌林，還是為了自己。
凌林的反應是冷笑：“離婚嗎？可以，你淨身出戶好了，你家持有的公司股份全部過戶到我名下。”
我有點無語，我個人淨身出戶當然沒關係，我認了，可是兩家公司基本相互注資jiāo叉持股了，我怎麼能當得了那個家。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qíng人節那天，我看公司秘書收到男朋友的玫瑰時笑得那麼燦爛，心中一動，記起讀書時我做得最招搖的那一次，開了大哥的車，裝了一後備箱的玫瑰跑過楠楠宿舍樓下，喊她下來，她開心得摟住我吻我，周圍的同學尖叫著。後來她悄悄跟我說：不要再那樣了，有同學說風涼話了。她並不在乎，可也不想再剌激人家。就是那個夜晚，下著小小的雪，她頭次留在了我的公寓裡。從此以後，qíng人節對我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這麼靜，都可以聽到雪落的聲音。”
“亂講，雪花這樣輕飄飄落下來會有聲音嗎？”
“有，你聽。”
“我只聽到了你的心跳聲，不要推我嘛。”
……
我們的確揮霍了愛qíng，可是如果預先知道結局，我想我會更加揮霍一點，才能多一點記憶。我打電話給花店，訂了一束鬱金香，請他們幫忙送去楠楠的公司。晚上，下著冷冷的小雨，我開車無目的亂轉著，還是有雙雙對對不畏寒冷的小qíng人在街上逛著。看他們甜蜜的調笑，我有隔世之感。
不知不覺，我竟然把車開到了她住的小區。猶豫一下，我還是報了她的房號給保安，登記以後駛了進去。她的車停在院子前，她的客廳透著燈光，窗紗拉了一半。她一個人在家，我站在雨中的院門外，可以看到她窩在沙發上對著電視出神，我送的那束鬱金香擺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這樣一個日子，她男朋友居然沒有陪她，由著她一個人守著個空空的房子聽冷雨敲窗。過了一會，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門前，看著自己家那個雜糙叢生的院子，我站在黑暗中，離她那麼近。我心痛她的孤單，但我想我不應該打擾她。
轉眼到了早chūn時節，我又去了一趟，院子仍然荒蕪著，我再沒法忍下去了。找了一家庭院園藝公司，給他們下了訂單。可是周六晚上楠楠就打來了電話約我出來，堅持要把錢付給我。
“我有男朋友了，新陽。”
“他愛你嗎？”
可憐的楠楠，被問住了，臉上的表qíng帶點倉惶。她一向誠實，我知道她並不確定，那麼我還是可以爭取的，只要我恢復了自由身，我可以來照顧她，補償她這些年的寂寞孤單，她不必非得接受一段不確定的感qíng。
回家後我聯繫了凌林，告訴她：“我個人名下的財產，我可以完全放棄，涉及到公司的部分，希望你理智一點，我們夫妻一場，沒必要弄得那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