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傅軼則在洗澡,她一邊聽CD一邊準備考試。電話響起,她隨手調低音量,拿起聽筒,“餵”了一聲,那邊一時沒有任何回應,她才記起,這是傅軼則家,有可能是他父母打回來,她貿然接聽,未免有些尷尬。
“你是找軼則嗎?我去叫他。”
“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里傳出來的女人聲音十分柔美,司凌雲舒了口氣,“大嫂,是你啊,我是凌雲。你跟大哥度蜜月回來了?”
米曉嵐停了一會兒才回答,“對,我們今天回來的。凌雲,你……怎麼在這裡?”
司凌雲被問住了,“那個……我幫你去叫軼則吧。”
“不用了,沒什麼要緊事。你哥哥在催我跟他出去吃飯,再見。”
她放下電話,繼續看書,過一會兒傅軼則洗完澡出來,她告訴他,“我大嫂剛才打電話過來打你,不過她說沒什麼要緊事,她跟我大哥出去了,你打她手機吧。”
“她還在蜜月,沒什麼要緊事,何必打攪她。”他擦著頭髮,漫不經心地說,“我對國內樂隊不熟悉,這是誰的專輯?”
“我幾個朋友組的地下樂隊。”
傅軼則走過來坐到她身邊,一手摟住她,一手接過CD封套端詳著,略帶粗糙質感的紋理,印著深黑樂隊四人成員的照片。他念著底下印的那句話:“蔑視這個世界是我們最好的偽裝——有意思。不過這樣的專輯不像是能夠取得商業上成功的那種。”
“他們自費出的專輯。”她為朋友辯護著,“可是我真的認為他們很有才華,特意拿過來給你聽的。你聽,我最喜歡這首——”
“你說你已踏上歸途
我卻等不及走上另一條路
甚至沒有擦肩而過
我們註定回不到最初
……”
“很青chūn很憤怒的感覺,難怪你會喜歡。”
“喂,你不要這麼老氣橫秋的口氣好不好?”
“跟你一比,我確實老了。我沒批評你朋友的意思,這些歌也許從技術角度講不算完美,但確實有想法。”
“對了,他們明天約我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樂川上午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樂隊從外地回來,面臨解散,準備最後聚一次,用他的話說是吃散夥飯。
他搖頭,“我去的話會妨礙你們小朋友的興致,你去玩吧。”
“你收藏了那麼多CD,可惜沒多少搖滾樂。”
“早期搖滾是包含民謠的,我偏好的是這種。”
他拿起來的是LeonardCohen的專輯《TheBestOfLeonard》,司凌雲皺起鼻子扮個鬼臉,“我聽過他的歌,阿風是他的粉絲。對我來說,他太中產階級口味了。”
他被逗樂了,“迷他的人可不止是中產階級。我認識一個女孩子,喜歡反覆聽他唱的I’mYouMan。她說這首歌很像一封私人化的qíng書,永遠不會背叛她。”
“真感傷,真詩意。”
他開玩笑地捏捏她的臉,“口氣太不屑了。別這麼激烈,多少來一點少女qíng懷總是詩好不好?”
“哎,你是不是喜歡那種文藝腔的女孩子?”
“我聽出來了,就算我喜歡,你也不會裝,而且多半會鄙夷我的品味。放心吧,我欣賞有xing格的女孩子,至於我喜歡喝紅酒,你喜歡喝啤酒都不是問題,偶爾拿你喜歡的歌來轟炸我的耳朵,我樂意奉陪。”
“你jiāo過多少女朋友?”
他聳聳肩,“學神經生物學的女生很少,所以我的機會並不多。”
她也不窮究下去,突然攀著他的肩膀,手指cha入他濃密的頭髮中,“別動,你有白頭髮。”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已經拔了下來,展示給他看,“我給我爸拔過。”
他看看那根短短的白髮,一怔之下,禁不住笑得肩頭抖動,“謝謝你讓我享受跟你爸爸一樣的待遇。按我家的遺傳,我想我頭髮會白得比較早,希望到時候不會被你拔成禿子。”
她注視著他,他笑的時候,那張英挺的面孔神qíng放鬆,嘴角的紋路迷人,全然沒有不經意的傲慢冷漠。他問:“怎麼,還要繼續找白頭髮嗎?”
她搖搖頭,抱住他,“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再說,你爸爸頭髮全白看起來真的很帥。”
作者有話要說:先回答嬈苒關於年齡的疑問,司凌雲的生日設定在四月,文一開頭就提到了,21歲時,九月讀大四,秋天遇見傅軼則,22歲大學畢業,後面會提到她並非畢業便去讀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