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久看著她,仿佛要將所發生的一切重新串聯起來。“那麼後來你應該明白,我跟曉嵐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麼。曉嵐突然告訴我她要結婚,這件事確實讓我很驚訝,不過再一想,我也就無所謂了。她家境不大好,對自己要求很高,不再對我寄予希望以後,跟建宇兄結婚,是很明智的選擇。”
“真的麼?我大哥可不這麼想。”她gān澀地一笑,“而且你們之間不能說什麼也沒有吧。你喜歡自由的生活,負擔不起她的感qíng,更不打算早早束縛住自己,所以拒絕了她;她也沒閒著,一邊給你寫qíng書,一邊和我大哥談婚論嫁。再怎麼不在乎的男人,在聽到聲稱會一直愛她的女人突然釣到金guī婿,多少都會有幾分不是滋味吧。剛好有一個現成的傻姑娘送上門來,讓你證實你的魅力依舊沒人能夠抵擋……”
“你居然沒有想過,你當時那麼美,表面倔qiáng,又那麼脆弱迷茫,男人對你產生yù望是十分自然的事qíng。”
“對,yù望這詞非常恰當。不過我當時很幼稚,不夠理解男人的yù望,受不了被人利用,不管拿我來證實魅力也好,還是打發去外地工作之前的那一點空當也好,其實都一樣——我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想問題。要到後來,我才慢慢想清楚,我過分看重自己單方面的感受了,你不應該因為我愛你就對我負有什麼責任,任何人都沒有義務用愛回報愛,如果在某個時候一廂qíng願愛了,就得願賭服輸。”
“所以你決定不再愛了。”
“我不是我大嫂,不會固執於得不到的愛不肯放手。當年我不過是不願意認輸,那個幼稚的舉動能讓你在五年以後還記得我,我完全沒有想到。你看,我曾經愛過你,在最短的時間裡被你征服過,就這麼簡單。別再把我看成瀟灑任xing需要你繼續研究、征服的女人,我不是。”
“你既然隱瞞了這麼久,怎麼突然一下坦白了?”
“我沒有刻意隱瞞,只是不願意再去回想。不過,一個謊言綿延下去,總是需要更多謊言去彌補;建立在謊言之上的一切,再怎麼看似完美,也有一天會轟然坍塌,比如我大哥的婚姻,比如我跟你之間的關係。”
“所以從跟我重新在一起開始你就決定了,你不會動感qíng。”
“有那樣一個開頭,我永遠不可能放任自己再愛上你。我以為不動感qíng是個好主意,既避免傷害,又可以享受到遊戲的樂趣。不過我還是錯誤地估計了自己跟你這樣的高手玩遊戲,實在太危險。我們有很多開心的時刻,可是更多時候,我們之間的相處是一種沒有止境的較量,加上各種利益牽扯,我受不了,累了。到大哥出事,我……”
提到司建宇,她一下哽住,一時說不下去了,風從他們中間浩dàng呼嘯而過,仿佛可以抹去一切,帶走一切,然而又只是逕自而去,留下了一切。她攏緊被風chuī開的大衣,調整好呼吸,笑了。
“我確實不是當年那個驕傲的、什麼都不願意解釋的女孩子了,不過我也不會扮可憐玩悲qíng。希望我的坦白能得到你的體諒,我不要求任何超乎商業準則之上的憐憫,只求用一個平和的心態對待同仁里項目的合作,就這麼簡單。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可可說她打算去把孩子打掉。”
接到曲恆打來的這個電話時,司凌雲正在開車送司凌峰去機場的路上,他並不想當著弟弟的面談這件事,“阿恆,那是她自己的決定,誰也管不著。”
曲恆的聲音有幾分氣惱,“如果不是你指點她去見周志超的父親,她怎麼可能做出收錢打掉孩子的決定。”
“不然你覺得她應該怎麼做?”司凌雲反問。
曲恆停了一下,輕聲問她,“凌雲,你是不是真的想嫁進周家,所以讓可可拿錢走人。給你讓出路來。”
這句話甚至比那天他在阿鳳的酒吧里對她直接的責難來得更刺心,她直視著前方,疲憊地說:“我沒什麼可解釋。每個人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你要指責就指責吧。我在開車,掛了。”她摘下藍牙耳機,丟到中控台上,坐在副駕座上的司凌峰不安地看著她:“姐,出了什麼事?”
“沒事啊。”
“我是說,你和曲恆大哥……”
“他是我的朋友,最善良的好人,所以免不了會看不習慣我的一些做法。沒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讚許認可,這沒什麼。”
司凌峰默然,司凌雲瞥他一眼,笑道:“我真不喜歡你這個憂心忡忡的表qíng,你可是陽光美少年,來,給我笑一個。”他勉qiáng一笑,顯然心神不寧。
“別再為頂峰擔心了,昨天我們談了那麼久,我都跟你說清楚了,頂峰沒有度過危險,可是同仁里項目有望馬上重新啟動,有豐華合作的招牌打出來,供應商會一步步恢復信心。慢慢來,會好起來的。”
“我更擔心你姐,你完全不肯跟我談你感qíng上的事。我一問你,你就扯開話題。”
“你也決口沒有提起小藝。”
“因為沒什麼可說的,我們已經分手了,是我提出來的。”司凌峰的語氣平淡,司凌雲卻十分懊悔:“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件事。”
“沒什麼,姐姐。她說她想跟我在一起,甚至願意偷偷跑出去結婚,可是她父母給了她很大壓力。她搖擺不定的時候,我非常難受,覺得這個世界真是沒有一點意思。那天給你打完電話之後,我總算知道,我過了快二十年安逸日子,是時候面對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