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今天晚上說想跟我離婚,我剛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知道。”
“這不是你樂於看到的結果嗎?吵完了,我就來這裡了,其實,世晏不知道,我早配了這邊的鑰匙,過去幾年,我經常過來。”
任苒大吃一驚。
“對,我經常過來,”季方平仿佛在欣賞她吃驚的表qíng,用一種更加輕快的語調重複道,“多半都是跟世晏發生不愉快以後。我得承認,這幾年,這種不愉快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你到這裡來gān什麼?”
“我一向喜歡這所房子嗎。隔一段裡間,我還叫鐘點工來打掃一下,每次過來,我會沏上一杯茶,坐在這裡看看書,有時到這間臥室躺著休息。順便說一下,你媽媽的藏書並不合我的口味。”她帶著惡意地冷笑,“任小姐,你的表qíng奶奇怪,是不是覺得我褻瀆了你這座神聖的房子?”
任苒一下明白了廚房裡的普洱茶是怎麼回事,想到季方平在模大樣的坐在這房子裡喝茶,翻看她母親的藏書,躺到這間主臥chuáng上休息,她禁不住胃裡一陣翻騰,需要努力才壓下噁心感。
“你這是什麼意思?”
“還用問台下?本來這已經是理所當然屬於我的生活,和我的男人住在這所房子裡,撫養我們的孩子,做飯,看書,喝茶,種種花……”她哈哈一笑,然後森然說道:“可是全給你毀了,任小姐。”
面對這個指責,任苒匪夷所思,“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當年你沒用離家出走來要挾你父親,就真的跟你沒什麼關係,你擺出受害者的姿態消失了,我還沒能結婚,就成了白雪公主的惡毒繼母,背上了bī得你失蹤的惡名,承受眾人的冷眼跟指責。我的孩子沒了,我一直愛的那個男人勉qiáng娶了我。卻拒絕讓我住到這裡來,現在他又根本不理會我的反對,把房子過戶給你,甚至還提出要跟我離婚,你把我的生活弄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現在竟然一臉無辜地說跟你沒關係,你不覺得可笑嗎?”
“如果你一定要把你生活中發生的事歸咎於別人,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再跟你爭論什麼是因什麼是果,哪些責任該由誰承擔。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過來。”
“又想逐客嗎?”季方平嘴角掛著一個冷笑,根本不為所動,“你大概不知道,很多年前,我剛愛上你父親,有一天我跟著他,看他下班回家。那是我第一次來這所房子,當然,我只是站在馬路對面遠遠看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和你母親,看到你們迎出來,我還真有點說法出來的感受,你們的生活看著實在太完美了,我卻只能在一邊悄悄仰慕那個男人。”
任苒想到母親和自己在全不知qíng的qíng況下,被一個女人那樣窺伺,再度泛起了噁心的感覺。
“我那麼愛他,終於還是打動了他。”她慢悠悠地繼續說,“先愛的那個人註定卑微,我等他等了八年之外,所有的青chūn都耗盡了,總算等到他娶了我,接近了我一度羨慕的生活,可我得到了什麼?一個心不一焉的男人,一個還是不能靠近的房子。”
“別對我來抱怨你的婚姻,季律師,我父親如果沒有給你想要的生活,那也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qíng,至於這所房子的歸屬,你應該比我更懂法律。”
“你以為我只是覬覦這套房子嗎?”季方平仰頭大笑:“我做律師,收入不算低,區區一套房子,在我眼裡算什麼,我在意的只是,本來應該屬於我的生活被破壞、被剝奪。”
“我看大家都不用有這種受迫害妄想比較好。”
季方平盯著她,“你比以前還要尖刻。我可不認為我是在妄想狂發作,我26歲那年認識任世晏,花了快十七年的時間愛他,最後得到的是什麼?我得到的只是一個沒有孩子、沒有愛的婚姻,到現在,我已經43歲,連婚姻都快沒了,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
任苒的怒氣終於升上來了,冷冷地看著她,“我母親25歲時嫁給我父親,三十六歲時知道丈夫出軌,三十八歲時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去世那年,是四十二歲。請問我要不要幫她問一問,她的生活是被誰毀掉的?”
“夠了,你又來了。”季方平憤怒地揮一下手,“你以為憑這一點,你就擁有了替天行道懲罰我的權利嗎?”
“我沒那麼狂妄,以為有資格懲罰誰,每個人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或遲或早而已。”
“這話用業說你也挺合適嘛。請問祁家駿想和太太離婚,再跟你在一起,遠走澳洲,結果橫死在墨爾本,算不算你承擔的某種後果?”
任苒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我不得不說,你真的一直功於心計,很有手腕啊,勾搭得祁家駿對你死心塌地不說,祁家驄也似乎對你另眼相看。據說你在漢江市還jiāo了一位新男友,他知道這些事後,大概不會甘心戴這麼大頂綠帽子吧。”
“你馬上出去,不然……”
只聽“啪”地一聲輕響,季方平突然打著一隻一次xing打火機,小小的火苗在風中搖曳不定,任苒毛骨悚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要gān什麼。
“不然怎麼樣?你要打電話叫你父親來,還是報警?”她合上打火機,又打開,“以你父親現在的地位跟身份,老婆和女兒鬧進公安局的話,也許能上報紙的社會版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