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翔出現在她宿舍里,她看著他的眼睛,無法bī自己講出那句話來。高翔渾然不覺她的掙扎,只當她為他遲遲不來美國生氣,一再道歉,帶她出去吃飯,問她的課程安排,打算趁有限的逗留時間,將兩個人的相處安排得更豐富一些。
“明天我跟一個朋友約好見面,就是我說的那個學生物學的博士後,這人很有意思,突然轉行投資,在世貿中心附近工作,我們約好在那裡碰面,再去一趟華爾街,看看他跟進的一個項目。”
“嗯”
“你怎麼好像有心事。”
“沒有啊,你說華爾街嗎?我打工的咖啡館也在那附近,明天上午沒課,我會過去工作四個小時。”
“好,等談完事qíng,我帶朋友去你那邊喝咖啡。”
“記得付多一點兒小費啊。”
他哈哈大笑:“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倒向我要小費,現在就把錢包給你行不行?”
她的心仿佛被薄薄的利刃割出只有自己知道的傷口,再也裝不出快樂的表qíng來,笑容崩解,含淚看著他,他為之難過,伸手摸她的頭髮:“唉,你這個樣子,真讓我不放心。”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們去酒店開房間吧。”
他略微吃驚地看著她,他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有這念頭,但不相信會聽到她公然講出這句話來,她卻異常肯定:“我想跟你在一起。”
高翔帶著左思安去附近酒店開了一間房,進去之後,她便緊緊抱住了他,他很高興她擺脫了初見面時的冷淡,重重吻她,一邊解她衣服。他想念她已久,哪裡克制的住激動,將她推到chuáng上,一路熱吻著,她回應著他,比過去更為主動,然而他在進入的那一刻,終於留意到她眼底濃重的悲傷。
他雙手撐起身體俯視她,她將頭偏向另一側,不肯與他對視。
“我弄痛你了?”
她搖頭,但他還是停下:“小安,這件事兩個人都快樂才有意義,我不需要你明明不快樂,勉qiáng取悅我。”
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絕望地想,分別半年時間,面對一個熱qíng如火的男人,不要說偽裝出高cháo,她甚至連勉qiáng取悅的能力都沒有。
“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她只能不斷搖頭,講不出話來,他抱住她,用手指抹去她的淚水:“我知道你一個人在紐約會很孤獨,我會儘快做完上市的工作,爭取早些過來。”
她不願意再談這個話題,輕聲說:“抱緊我。”
他依言抱緊了她,她貼合在他懷裡,每寸肌膚相觸,不留一點兒間隙,好像只有如此,才能安慰因愛而生的饑渴、無助。
窗外是號稱yù望都市繁華極致的曼哈頓,高樓如林,紅塵萬丈,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民族,不同膚色的人們來去匆匆。而這小小的酒店房間。一方chuáng鋪則是他們的方舟,至少眼前承載著他們親密的相依。
左思安下了決心:她可以賠上自己的一切和命運作對,但她絕對不願意賠上高翔的命運。
她只是不知道,她該怎麼鎮定下來說出一個決絕的分手。她想,明天再考慮這個問題,她要享受這最後的懷抱,一分鐘也不肯làng費。
5
第二天,是2001年9月11日。這個天氣晴朗,看似尋常的日子,後來成了紐約慘痛的記憶。
左思安步行去咖啡館上班,早秋的陽光明媚地照在她身上,她低著頭,心事重重地走著。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傳來,前面的路人停住腳步,她收步不及,撞到他身上,連忙道歉,但那人混若不覺,看著天空,叫道:“上帝啊,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