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歡迎媒體的關注。”程奕露出招牌式的誠懇笑容,伸出手,向江磊做自我介紹,“江先生,幸會!鄙姓程,程奕。”
江磊不得不與他握手,注意力被引到他身上。
越過程奕的肩膀,我看見和紀遠堯站在一起jiāo談的胡局等人已望向這邊,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紀遠堯卻像什麼都沒察覺,一徑留住胡局說話——這個狀況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則公司形象大損。在他攔住胡局的這點時間裡,我們必須馬上解決邱先生面對的尷尬。
程奕和江磊握手,是最好cha話打斷的時機,但蘇雯在旁沒有反應,只一味戒備地盯著江磊,想引著邱先生自行離開——那樣真像láng狽而逃,太不好看了。
我一步站到程奕身邊,對江磊笑道,“江先生,好久不見。”
江磊看向我,勉qiáng而冷淡地一笑。
“這位是我們新任副總,你和杜菡jiāo接之前程總還沒有到任,今天是初次見面。但江先生已是老朋友了,與我們很早前就接觸過。”我將他介紹給程奕,“江先生的稿子非常漂亮,我很欽佩。”
程奕送上適時恭維,一時用禮貌堵住了江磊,迫使他臉上擠出敷衍的笑,目光卻疑惑地掃向我,不知有沒有認出我就是以前跟在穆彥身邊,在應酬的場合,總是拙於應對的那個小助理。
我熱qíng微笑,“程總現在分管營銷,到任這麼久,都忙於工作,沒來得及與媒體的朋友多jiāo流。其實江先生感興趣的問題,也是我們最近在關注的事件。”
“你指的事件是什麼?”江磊毫不放鬆,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轉向程奕和邱先生。
“不道德的競爭手段。”程奕回答,“這正是個別商家最擅長的方式,不僅他們自己這樣做,更對外散布流言,讓外界聽到一些本公司的負面傳聞,盲目產生質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明天我們會在展示會上發布重要消息,並對個別傳聞做出正面回應。現在涉及商業機密,暫時不便回答太多,還請諒解。”
這時候蘇雯及時cha話。
“邱先生,您和胡局稍後還有安排,時間差不多,您看現在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紀遠堯陪著胡局也往這邊來了。
邱景國遠遠對胡局點頭笑,回頭向江磊道了聲,“不好意思,失陪了,江先生如果還有問題可以與我們宣傳負責人溝通。”
他將目光投向程奕與我。
紀遠堯過來,與蘇雯一起陪著邱先生離開,上了門前的車。
我這才鬆了口氣。
程奕仍與不甘心的江磊應付了半天,才得以脫身。
我們走出酒店,看見蘇雯在後面一輛車上等著,邱先生他們已乘前面車子走了。
程奕一上車便沉下臉,露出從未有過的嚴厲之色,“這記者是怎麼回事,你給徐青打電話,讓他半小時後給我答覆。”
我並沒有立刻給徐青打電話。
車到目的地,胡局領著邱先生一行去看新建投資項目,我走到外面,撥了杜菡的電話。
我必須心裡先有個數,再去告訴徐青——徐青知道了,就等於穆彥知道了,現在我最擔心的不是江磊為什麼來找我們麻煩,而是他說的那些事,到底和穆彥有多大關係。
如果江磊說的都是實qíng,那就可以解釋,企劃部那些莫名支出的費用,都花到了哪裡——打通媒體關節並不新鮮,用廣告份額jiāo換新聞支持,是心照不宣的遊戲規則,只要在適當分寸之內,沒人會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可要是超出了分寸,就變了味道,傳出去是絕對的醜聞。
賄賂媒體高層這種事,若被坐實了證據,更加嚴重。
江磊到底想gān什麼。
撥通杜菡電話,她聽我說了江磊的事,第一反應是推卸,說是江磊的個人行為,報社完全不知qíng。在我追問下,她才說出,之前江磊被調離,一直存著怨氣。最近我們和正信斗得烏煙瘴氣,不可否認對市場有負面影響。江磊就此寫了一系列評論文章,尖銳地指責這種惡xing競爭,稿子卻全被主編斃了,對我們不利的消息一條也不准發。而見諸報上的,要麼是我們的軟稿,要麼是其他記者的chuī捧文章。江磊為此多次和主任爭執,揚言要維護新聞尊嚴,曝光我們的黑幕。報社領導已習慣了這個“刺頭”,對他愛理不睬。
沒想到,江磊來真的。
如果今天邱先生或是誰,說了半句有漏dòng的話,真不知如何收場。
就算是這樣,也讓我們十分láng狽,紀遠堯和程奕都是大丟面子。
杜菡向我道歉,承諾馬上處理此事,然而電話里語氣依然漫不經心,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個別人不懂事的樣子。
沈紅偉的事,加上之前的流言,我對這個女人已厭惡之極,只是不打算把個人喜惡帶入工作qíng緒。這時候,只好說,是她不識趣了。
“江磊是不是個人行為,這我不關心。”我對電話那端的杜菡笑了笑,“但恐怕今天的事,不會影響任何人對江磊的看法,只會影響到我們雙方合作的信任基礎。如果類似這樣的事qíng頻頻發生,我想,公司會重新考慮是否延簽下半年的廣告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