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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發出“異聲”的人,是一個抗議者。

從葬禮剛開始,有個抗議者就背著一塊白底黑粗體字的標語牌,舉起白色三角小旗,走到哀悼人群的最前列。標語和旗幟上,寫著抨擊現政府與“哈維爾是個騙子”的字樣。

這個矮小的捲髮中年男人,被標語牌壓得有點駝背,獨自一人站在非常醒目的位置,偶爾走來走去展示標語牌給人群看,從各種側目而視的眼光中,昂頭走過,也不出聲,誰若盯著他看,他就回視,走到你面前來,遞上一張傳單,掉頭走開。

幾乎沒有人接他的傳單。

捧著白玫瑰前來悼念的人們,在這個抗議者經過時,側身給他讓路,別過臉視而不見,不回應,也無敵意。自始至終注視著他的,只有一個穿黑衣、戴耳麥的安保特工,神色淡漠,以兩手jiāo握身前的標準站姿,一動不動地站在路旁,目光跟隨著抗議者,直至葬禮結束後,抗議者扛著標語牌孤獨地離開。

布拉格是被無數曲折奇詭的斜巷小道串聯起來的一座迷宮。

聚在廣場上的人,四散進入密密的巷子裡,左一拐,右一轉,像慢慢滲入了地下,人跡無處可尋。只是店鋪打開了門,酒館亮起了燈,致哀的黑旗依然掛著,有一個人離開了這個世界,其他的人們如常生活。

聖維特教堂外的斜坡,賣煎餅的小攤上cha著一支白玫瑰。在廣場寒風中站了很久的人們,聚在小攤前,等一杯熱酒,吃一份夾了厚ròu的煎餅,搓搓手,暖暖身,素不相識的人們低聲jiāo談,然後各自離去。

我在城中游dàng了一會兒,吃完午飯在咖啡館打了一個小盹兒,一抬頭發現天又黑了。

冬季的東歐,天總是黑得很早、很快,下午四點天邊已經泛起冷藍的暮色。

不經意又走回到聖維特廣場下面那條斜坡路,抬眼見到一片燭光如海。

廣場台階上一層層的蠟燭鋪疊上去,高高低低,有風罩的,沒風罩的,鮮花環繞著的,快燃盡的,剛點燃的……夜風裡搖曳的燭光,燃得並不容易,不斷被風chuī滅。但這片燭光海,從天黑到夜深,從未熄滅。

因為不斷有人經過,佇立一會兒,離去前將那些素不相識者留下的,被chuī滅的蠟燭點燃。

不斷有人帶著蠟燭前來,點燃自己的,再將周圍chuī滅、chuī倒的蠟燭點燃扶起。

一個媽媽,帶著很小的孩子,手把手教孩子點蠟燭。

蠟燭越疊越多,廣場數層的台階已經放不下,於是欄杆下、紀念碑下、教堂庭院……隨處角落總有小花環與白蠟燭。

循著一條鮮花與燭光蜿蜒鋪展的路,走進教堂,穿過庭院,深夜已關閉的悼念廳大門前,一對年輕的qíng侶默默將地上不時被風chuī熄的蠟燭點燃。女孩蹲在地上有些太久,站起身來,走到玻璃門前,往裡看著。門後一幅哈維爾的畫像,畫中人與她對視。男孩走到她身後,攬住她肩膀,兩人並肩站了很久,直至離開也沒有說話。

我走出教堂時,廣場已空無一人,守夜的警察目視我離開。

回到酒店,壁爐燒得正暖,每晚贈送的水果和香檳已擺在桌上。

今夜的桌上,還多了一小疊紙張,一支白蠟燭。

我脫下大衣,走到桌前,英文小斜體列印的紙上,是哈維爾的生平追述和他的一篇文章。

還附有酒店員工的一張卡片。

上面寫著:WeshowourrespectandadmirationtoVaclavHavel。(我們向哈維爾表達我們的尊重和欽佩。)

第四章加油,BOSS!

在四月,chūn深夏淺的時節,我拖著兩隻大行李箱,從另一個城市,搬到了維羅納。

這個改變我人生的古老小城,也是我終於停下漂泊腳步,願意定居下來的地方。

此心安處是吾鄉。

安家,是一個溫暖的詞。

此前三十年的人生里,我輾轉居住過很多城市,不同國家,從未有一個地方,像這裡,空dàngdàng從頭開始——在異鄉美麗、陌生而堅硬的土地上,挖開一點點,讓自己紮根下去,重新生長。

租下的公寓在Adige河畔,陽光充沛,有大陽台,窗外有郁綠的梧桐,夜裡有鴿子咕咕借宿在窗檐下。只是沒有家具,四壁雪白,空空如也。

這樣也好,我不習慣旁人用過的東西,並且那時剛剛結束了往返於中國和歐洲半年的奔波,十分疲憊,只想尋個地方,踏踏實實落腳。第一次來看這間公寓時,門一打開,眼睛被陽台外搖曳的綠蔭和明燦燦的陽光驚呆,一屋的陽光,把元氣立即注滿。當時就決定,是這裡了,不用再看別處。

上個住戶搬離已久,灰塵布滿每個角落。

看家具、訂家具,大大小小的家居用品一點點往家裡搬,當真是螞蟻搬家的浩浩dàngdàng。

各種瑣事,一天下來,總是筋疲力盡,這才知道家務活比什麼戰鬥都難搞,我投降,果斷開始翻報紙上登的小廣告,打電話找人來家裡做清潔。

第一次,來了一對印度人夫婦,開價八十歐,當我是傻帽兒土豪。

第二次,來了一個包著黑紗頭巾的胖乎乎的摩洛哥女人,怯生生地說:“一個鐘頭八塊錢行嗎?兩個鐘頭我能做完所有事,所有。”

Tutto,tutto,她加重語氣,伸出雙手,重複兩遍這個詞,“所有”的意思。

又問,可不可以讓她的妹妹也來幫忙,不多加錢,只幫忙。

我讓她來做一次試試看。

約好下午五點鐘,這個名字叫娜佳的女人,和另一個窈窕漂亮的摩洛哥姑娘一起來了,兩個人看著並不像姐妹。

我聽不懂她們嘰里咕嚕的阿拉伯語,但很快看出來,漂亮姑娘做事利落熟練,娜佳有點笨手笨腳,幾乎是在跟著漂亮姑娘有樣學樣。她拖過地的廚房,地板還是髒兮兮,漂亮姑娘還得再來拖一遍。娜佳的義大利語說得也磕磕巴巴,英語完全不會。

古怪的是,每隔十來分鐘,娜佳就往樓下跑一趟,扔垃圾也不用這麼勤快,攢起來最後一塊兒扔就行了。我在旁邊瞧著,心裡開始掠過義大利報紙、電視新聞上喋喋不休的那些摩洛哥人、羅馬尼亞人、非洲移民的坑蒙拐騙搶的行為……正這麼想著,傳來急促突兀的門鈴聲。

我走出臥室,看見兩個摩洛哥女人也停下活兒,直勾勾看著我,臉色古怪。

我想,是不是應該退回臥室,反鎖上門,如果qíng形不對就打電話報警。

“Mamma!”

門外傳來奶聲奶氣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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