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路過此地,權相來函讓赴京一趟。”
這話一出,眾人俱是大驚,有士子顫聲問了一句,“權相約見李公子,不知為的是何事?”
李兆廷睫一動,道:“和諸位一樣,到京師赴考。”
他說著看向宋洋,笑道:“兆廷少出遠門,素聞宋兄走南闖北,認路識途,可否請宋兄與我同行,倒省卻小弟錯走許多岔路。”
宋洋幾人又驚又喜,一揖到地。
司嵐風眼梢一掠李兆廷,眸中冷笑一閃而逝,從小四身邊走過的時候,小四悄悄伸腳使拌,司嵐風眸光一動,落腳之際狠狠一踢,小四頓時被勾倒。
☆、011郎騎竹馬來
宋洋扶起小四,李兆廷幾乎立刻俯身將小四掉落的包袱從雪地里撿起來,一卷畫軸斜cha在包袱里,他迅速將畫軸抽出,查看可有壓壞,隨之微微眯眸看向司嵐風的背影。
眾多士子分為兩批,有隨司嵐風離去,亦有人留下,滿臉堆笑說:“素慕李公子文才,不如一直赴京,路上也可切磋請教。”
李兆廷聞言,對宋洋道:“煩宋兄到客棧問小二溫幾壺酒,兆廷一會過去和諸位學兄秉酒夜談豈不更好?”
那幾人大喜過望,立刻拉著宋洋離開後院。
素珍卻驀然定住。一個九品縣官的兒子,即使再有名氣,也不過國土千百裡間,怎會為權非同所識?方才,他看司嵐風一眼,抿過一絲銳利冷意。她打出娘胎便和認識他,這種氣息怎會出現在這個溫柔如暖陽的男子身上?
無怪本隨司嵐風的人亦有一半過來攀附。從方才談論可知,司嵐風此去上京,必拜入七王爺連捷門下。司嵐風父親政績出色,數年前,還是皇子的連捷視察瓊榮郡時便曾讚譽過,聞說連捷和新帝連玉感qíng極篤,前去投拜的士子極多,要被青睞只怕不易。
權非同卻是先帝在世時便任命的相國,大周史上最年輕的相國,八年前的狀元郎。據說這人脾xing難測,要拜入門下萬難。門下食客士子既不多,若能進其門,豈不是一樁大機遇?
兆廷,你又是怎麼得到權非同的賞識?並不熱衷赴權名的你此時赴京考取功名,是為恢復李家榮耀吧?只是,你從不事口舌之爭,更不愛炫耀,方才怎會將與權相認識一事說出,從而壓下司嵐風?
這時,小四也是低聲問道:“公子,為何邀宋洋跟咱們一起走?”
李兆廷將畫放到石桌上,展開畫軸。
“宋洋既相幫於我,我不能任他為司嵐風所害。我與他既同行,司嵐風很清楚,他若出手害宋洋,我必阻攔。司嵐風動我,得罪的便是權相。至於宋洋能否得到權相賞識,便看他造化了。”
小四頓急:“公子,你這不是平白讓自己多添一名競爭對手嗎?”
“自古以來,任何份位,皆是能者居之。若我有能,誰也搶不走,若我無法,又怎能去怪他人。”
素珍心笑,果是那樣,他還是他。哪怕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他,鋒芒薄露,仿佛劍指天下。
“都怪馮素珍那小賤.婢,公子你若不曾與她訂下婚約,又有誰敢隨意欺侮?”小四說著啐了口,恨恨道。
素珍聞言苦笑,手上一疼,扣在柱上指甲竟不覺折斷。她也沒做理會,只藏在柱後緊緊看著李兆廷,等他回答。
“以後莫要這樣說她!”
李兆廷目光一銳,小四一驚,立刻低頭,李兆廷卻微微仰首,看向夜空,淡淡道:“她也是個可憐人,旦夕禍福,既已不在,過去種種,也便隨她去了罷。”
素珍心裡既慰又痛,他竟沒有怪她,可語氣這般淡薄,仿佛她不過就是一個頑劣的鄰居小姑娘,從不曾在他心裡留下過一分。
“當年公子冒死救過她,公子當真……當真喜歡馮素珍?”
小四突然問道。
“小四,當年你也在旁。”
“是!”
“可當時包括你在內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父親就在不遠處看著我們。”
☆、012繞chuáng弄青梅
小四一聲驚叫,素珍雙腳卻顫抖得幾乎穩不住身子。
她爹爹當年在那裡?在那裡做什麼?李兆廷言下之意,如果爹爹不在,他……
他到底忌諱爹爹什麼?彼時,他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可只怕連爹爹也不知道他當年其實早已dòng悉其所在。
她捂緊心口,又聽得小四低道:“是奴才糊塗,這多年來,公子心裡只有……”
他聲音愈小,她聽不真切,卻見他看向李兆廷,李兆廷正拿起畫卷,凝眸細看。
方才攤放在桌面看不清,現下可見卻是一名女子。
青絲倭髻淺笑如盈,那般嬌美纖妍,卻又眉凝睿氣,眸光到處,竟是傾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