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仲間,隱約聽得一道男音淡淡響起。
這音息陌生中竟有絲奇異的熟悉,似乎就來自她背後那擁擠人群!
誰?
她一震便待轉身,眼梢卻見李兆廷已沒再看她,目光落到更遠一些的地方。她不由得生生頓住腳步,目光也追隨過去。
“李懷素,你竟敢跟我玩調虎離山?你給我滾過來!”
她吐吐舌,是連欣那丫頭,此刻手中扯著一道紅綢,正厲然盯著她,眼中那個yīn冷怨毒,她也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連欣手上揪著的那話兒正是她昨晚讓冷血悄悄懸到店前桃樹上的,連欣要白絹,她偏給弄了一紅的。
連欣沒有阻撓她日常活動,卻在客棧暗處伏了人,今早她和冷血天沒亮便將店裡倆小二叫進房裡去,將人敲暈了,易了他們的服裝出來,才避過連欣的暗樁,順利來到國子監。
她正考慮是給這公主順順毛還是怎樣,卻在看到連欣旁邊的人時,愣住了。
這個人,她識得。
畫中仙。
原來,李兆廷畫裡的人,並非虛構。
那秀美鵝蛋臉上,一雙眼睛仿佛勾勒了波光,唇色薄粉,發上明珠簪輕曳,將一襲湖藍貂子冬裳映成湖泊水鏡。
對方見她盯著自己,微微一笑,向她點頭示意。
連欣似乎見著不悅,眼梢瞥了藍衣女子一眼,她對這女子似有幾分輕蔑,又有幾分忌憚。
這認知沒能讓素珍喜悅,她心裡突然便惶恐了。
畫中那個女子是美人,是個氣質女子,她自己卻是個……醜八怪……
☆、43不求成功,只言快意
四下天地,她知道有多少人看著她。
她迅速避開那女子,目光倉皇的落到連欣臉上。連欣兩頰沾了些墨跡,想是她那紅綢的傑作,她在上面畫了個鬼臉,連欣將墨蹭到臉上去了。
“可惡,李懷素,我叫你你聽到沒有!晁大哥,送她一個窟窿嘗嘗。”
看連欣氣急敗壞叫喊,她竟不由得吁了口氣,如今她可也是連欣這難看模樣?
只不過,連欣在臉上,她在心上。
那日恨不得將這丫頭抽一頓,此時竟不覺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指指自己的臉,朝連欣擲過去,道:“一個女孩兒,還是要漂漂亮亮才討人歡喜。”
待看到連欣錯愕的抬手接下帕子,素珍才意識到這死丫頭方才說了什麼,只聽得那廂木三沉聲一喝“晁蓋住手”,她肩上已是劇烈一疼。
同時,有身影從半空掠下,一抓她頸上衣服,將她從背後劍下卸出,然後用力一扔——
擦!素珍怒:“無qíng,你拔劍前不能告訴我一聲嗎,疼死老子了。”
對方面無表qíng看她一眼,將她扔進一人手上,那人再將她扔到後面人手上,如此接力,直至她被擲到一具馬鞍上,落入冷血懷抱。冷血神色難看,朝連欣方向冷冽一盯,旋即策馬馳騁出牌坊。
素珍有些艱難的從冷血臂膀空隙看過去,只見無qíng、鐵手和追命和一個錦袍男子戰在一起。
方才連欣說晁將軍,這送她一劍的人是……權非同的兄弟,兵馬大將軍晁蓋?!
國子監此時已是轟然大亂。
連欣、木三、李兆廷……所有人都被從四周奔過來的官兵身影遮擋起來。
不知是誰下了命令,一隊官兵朝她和冷血追來。
冷血一聲冷笑,腳尖往馬腹狠狠一踢。
馳之一處,只見一輛暗色馬車停泊在路邊,車上馬夫二人,另有一人負手立於馬前,看她二人模樣,這人笑道:“李懷素,你確定你沒去錯武舉考場?考個八股文也能考成你這鬼樣子,還真是本事一樁。”
劍眉鳳目,此人竟是逍遙候,霍長安。
原來,那天素珍給霍管家一封書函,便是相約霍長安今日於此。
她知道,今早一旦被連欣的人發現她失蹤,可能會循跡尋到國子監。
屆時便是大麻煩!
若只有她和冷血,未必逃得開連欣盛怒下的追殺。
她需要霍長安的援助,徹底避離所有人的視線,然後以新身份回來。
從收到白衣的信伊始,她便已明白,無論她考上與否,李懷素的身份都再也要不得。她只是權貴們一場賭局一次消遣,在這京中開罪了公主的李懷素不會有任何立足之地,今日拼盡全力爭取考試,只為給自己一個jiāo待,證明給臉欣看,即便是蟻民,力量亦不容小覷。
即便結果仍是輸,這過程……她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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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留言禮物和長評。這是我寫過最慢熱乍看最不言qíng的文,要到明後天的更新,簡介里一個人的正式出場,才算真正揭開序幕。老實說,我很糾結,心裡明白,棄文的童鞋必定不在少數,只是,這一次,寫qíng以外,希望能帶給大家新的東西,以今寫古,好好一寫一個女子的成長。留下來的童鞋,衷心謝謝了。
☆、44萬人之上
“霍候,你這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她瞪霍長安一眼,霍長安也不怒,過來抱她下馬,冷血不知犯了什麼彆扭,手橫在她腰上,霍長安頗有所思掃他一下,他方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