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我們尊重大周,方才接下這飽含侮rǔ的二審!可惜我大魏退一步,你們卻進一步,各位大人,倒有此等qiáng理?”鎮南王此時也看她一眼,已是聲音微冷。
這位王爺方才面上亦是合作的,此時發作,嚴韃自要主持大局,他朝鎮南王一頷首,微微沉聲道:“李提刑,這人證審問便到此為止罷。該對那謝生莫愁盤問了,或提出其他新證。”
素珍搖頭,雙手一拱,道:“相爺,方才證供,眾證人雖處處皆能答上,實不合常理,因為他們給出的證詞太嚴謹了,毫無漏損之處。數十道菜點名稱、各人座次……人的記憶都是有偏差的,不可能每個人都記得那麼清楚,我們可以現場做個測試——”
嚴韃猛一皺眉,已見怒意,何賽更是冷笑,道:“李大人,按你這個說法,若對答不上來,那是證人說謊,若全部應答,卻是其事先對好供詞,左右都不對,李提刑說該怎麼判就怎麼判,還審個什麼!”
柵外和聲此時益小,雖亦有部份識士認為這李懷素所說未必無理,然供詞全對畢竟是有力證據。
魏國隨侍此時亦趁勢低喝,“馬上釋放世子!”
素珍立於堂中,清楚看到內堂出口處除霍長安外一眾官員眼中冷蔑笑意,李兆廷已半退於內堂中,臉掩於昏暗中,冷血等人皆是臉色微變,此時嚴韃厲聲道:“李提刑,如無新證,便要……結案!”
魏成輝袖袍一展,站起緩緩道:“李提刑,裴世子此處確有人證,經你親審,無可抵賴;謝生那邊卻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其當時不在現場,這案子該結了。”
不同於嚴韃,這魏成輝目中之光,不厲不利,卻教她隱生栗意。
權非同仍坐於椅中,這後來他一句話都沒說,整個局態卻宛似皆已在他掌中。
素珍凝著地堂,她……敗了?!
☆、84第一國案:美麗
不,她還有問題沒問!.
他們不是說,天網恢恢嗎,她還要最後一搏!
裴奉機眉眼斜吊,盯看著莫愁,雙唇輕揚,隨之眯眸看向她,諷刺一笑。稽觨莫愁一聲低嘶,便要朝他撲去,只是手環鐵鐐的謝生蹣跚過來半摟住了她廓。
素珍猛然看向人群。卻見連玉眼梢朝權非同一划。
素珍一凜,瞬間心領神會,她分別走到嚴魏二人、鎮南王面前深深一揖,道:“為示大周辦案公允,為示大魏泱泱之氣,請允懷素最後一問。”
嚴韃臉有凝色,素珍知這老相反還能有商渥餘地,向來立於中庸之姿的魏成輝卻不贊同,鎮南王自不消說,這位王爺此時姿態終露出來,他一笑,道,李大人,若犬兒有罪,我王與本王自不包庇,與庶民同罪,若犬兒無罪,則本王絕不退一步!
素珍笑笑,也不以為意,又走到權非同面前,彎腰一揖,說了同樣的話。
小周、冷血等人各自低頭,看不得她這副四下卑躬屈膝、卻仍一臉笑意的模樣。
堂外百姓也是全數安靜,怔愣傑。
權非同一聲輕笑,厭倦之意頓生,並不理會,卻又見這李懷素揖罷而起時,口型無聲:“你的氣量,亦不過如是”。
權非同眸光微暗,隨之亦口型回之:“激將法對我無用。”
素珍一笑,退開,權非同卻突然道:“王爺,兩位大人,再審也是為讓天下知魏之風、周之公,便讓李提刑再問一回罷。”
三人相視一眼,最後,鎮南王一看權非同,道,“也罷,便看在權相面上。”
素珍心頭一振,回看權非同,再次口型:“木大哥,謝了!”
權非同此次卻再不看她,緩緩坐下。
他是悶了,看看熱鬧何妨,結果終是一樣。
李懷素這種一味的生機勃勃,他委實想全部捏碎,讓他呼痛喊楚。
眾目睽睽下,素珍這時卻忽而轉身回到台上,連在數張白箋上寫下同一個問題,小周並不怠慢,見狀,一拉衣袖也仿照她抄寫起來。
素珍又對他耳語數句。
他一怔點頭,待畢,與冷血四人將紙箋收集起來,又跟他們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堂內,堂外,此時都煞是驚奇,又見這五名少年分別走到裴奉機與眾證人身邊,他們將紙jiāo與眾人後,並無走開,便站於這些人身旁,倒一時將這一眾人三三兩兩隔開了。
各人寫畢,素珍接過一覽,深深一閉眼,睜眼之際,沉聲令道:“將各人答案呈於公堂中間地面,讓各位大人和堂外聽審的鄉親們都看一看。”
權非同目光微微一動,何賽看著素珍,卻暗自冷笑。
無論,這李懷素問什麼問題,怎麼將這些人分隔開,他們都不可能答不上來。
此前,他初審此案時,只在呈堂記錄上提及了案發時分裴奉機與眾人於宏圖吃飯喝酒,又買通掌柜及小二作假供詞,
但李懷素既重審此案,他和吏刑兩位尚書自不鬆懈,站到這李懷素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親自研究過那南雅間所有布置,更偽造了菜式茶點,甚至於連當晚各人服飾都寫了下來,從掌柜小二到大魏眾商,讓所有人都默記下各個細節,直至能完全背出,所得供詞自是皆都一致,亦不怕無法照應,逐個擊破。
他正想著,忽聞得一聲抽氣,隨後只聽得多人低低驚叫出聲,他一震往權非同看去,只見權非同目中一片暗芒。
他立下朝地上紙箋看去,只見這些紙箋上方都寫有同一問題:從南雅間窗外看去,當晚江面所燃焰火大致上都有哪些顏色,請隨意列舉二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