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教他作詩文,他教她騎馬……
後諸子大,上書房散,她進宮的機會少了,只有他偶爾出宮看看她。
時間匆匆,又數年後的中秋宮宴再見那晚,她悄悄離席,他尾隨。
暗處,她送他親手繡織鞋面兒,說祝他終有一天,將這萬里江山踏於腳下,做自己的主人,不再受人輕視欺侮。
亦是那晚,在那婆娑樹影下,他一把將她抱入懷裡……
後來,母親孝安為訓練他膽量與狠勁,親自挑出一個妃嬪的兒子讓他對付,讓他設法將那孩子置於死地。
他有千萬種辦法辦到,卻終無法下手。
那畢竟是他的兄弟。
他告訴她。
她說,連玉,你那麼累,不若,我們離開這裡吧。你給我那些錢財,我已為我娘.親在他鄉買下田地,我娘.親已過了去,我們也悄悄到那裡去好不好?
他笑了,道,你不是等著我將這江山踏在腳下嗎?
她也笑了,戲言而已,不是因為你可以給我什麼我才……喜歡你。最初是憐你,如今是不舍,管你是誰,哪怕是塊石頭,你是阿蘿的玉。
……
又後來,他們約在皇城外一處離宮遠走天涯,那晚,他遲到了。
他想了許多,卻無法拋棄自己對孝安的承諾,生母命案之迷,也許,還有,此些年中,早已慢慢累積而成的野心。
成就大業,成為這片河山之主的心思。
他策馬去到的時候,黑月微星,芳糙淒迷,她一身腥紅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死去。
手中緊握,他送她的玉佩。
臉龐、身子……被刺數十刀。
他那時幾乎瘋掉!
那是他們秘密約定之地,無人知曉。
但他知道,有個人對他是了如指掌,更聽宮人說,此前孝安找過她……他抱著她的屍體,癲狂一般直闖孝安寢宮。
孝安看去也是一臉震驚,狠狠摑了他一記耳光,冷笑道,不是本宮。即便是本宮,也是這勾你離開本宮的賤.婢該死!本宮養你教你,你還沒回報,便如此大逆不道!如今你能奈得誰何?這宮中到處是明刀暗箭,連玉,你連你自己在乎的東西都保護不了,還想向本宮尋仇?你想自主,讓你自己變qiáng,誰也不敢惹你,誰都怕你,不敢碰你的東西!
……
其後,他毫不猶豫便施計,讓德靖帝殺了他一個兄弟,gān的利索漂亮。
卻始終查不出殺阿蘿的兇手。
再後來,心灰意冷下,他問太醫討了藥吃下,變成滿臉麻風的醜陋污穢模樣,離了宮。
沒有了容貌,沒有了身份的光環,沒有了利用價值,誰也不會愛他,他只是一名叫化。反正,世上唯一真正愛他的人都已經死去,他是誰又有什麼所謂?
他以為他一輩子不會回宮,直到遇上一個和阿蘿極像又極不像的古怪少年。
☆、120一個溫柔了歲月,一個驚艷了時光(2)
沒有人想到他會離宮,他藉口外出走走,出的宮。孝安以為他要散一散心,並無阻撓。
是以,雖知宮裡後來發現他失蹤必定翻了天,出動眾多人手尋找,他卻已憑這鬼模樣和時間差離開了上京。
他買了輛馬車,置了身粗布衣裳,專揀那偏僻之地走,慢慢的行。
如是,走得大半月,已然南下到了一處窮鄉僻壤。
那地方村落倒不小,有上百戶人家,卻十分貧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裡多自給自足,自家飼點家禽,種點田地和果疏為生,有時幾戶拴一起,進山打些野味,偶爾趕集出去兌些油鹽布茶回來茳。
他看著人只覺厭煩,索xing進了離村落不遠的一片深山老林。
進去走了大半天,沒想到竟遇上採礦人。
原來,這山中有一半涸河脊,被一名經常遣人走南闖北尋礦找脈的玉器商人從中發現玉石礦脈,遂派了自己胞弟和手下一些人過來監工,在這附近村子雇了大批貧戶采玉。
河道上下,數十名漢子拿著鐵鍬石鎬揮等工具揮著一身濁汗死命挖著,除去壯碩男子,還有些婦人和老者。
連玉冷眼看著,天黑的時候走了出來,擬到隔壁一條小河捕點魚蝦充飢。
此前隨心而走,餓了時便買點東西略一果腹,並無準備糧物,焉知此處此前受過旱禍,水源既空,魚鳥也消了影蹤謀。
河道兩邊作業的人,看到他大吃一驚,立下遠遠便有監工對他進行驅趕,厲聲喝道:“哪裡來的麻風子,快滾開!”
餘人不敢挨近驅他,怕被傳染,便拿石來擲,憤怒斥罵。
他倒不必他們驅逐,已自行匿進叢林之中尋食。
這一找卻找了好久都不曾見。
更夜一些的時候,黑黑猛猛的風,潑瓢了一場大雨,將他整個淋濕。他記得河礦附近有dòng窯子,便尋了過去。
“允那麻瘋乞兒,少來惹人,否則活活將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