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抿唇,側開頭,李兆廷卻猶自說著話,“我早知你心中有人,我一次一次告訴自己,我們根本不可能,卻一次一次放不開你。你在所有人面前說你不愛我,我心說沒關係,我愛著你就好。你不肯辦案,我諷.你激你,只想你振作,我信,除去申冤你心裡還另有抱負。我不希望你永遠帶著怨恨而活,你該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你最後翻不了案,我還是告訴自己沒有關係,你已盡力。你漂亮不漂亮,聰慧不聰慧,對我來說都沒有關係……你一聲不響消失,我怕你身邊沒人,心裡難受,緊趕緊慢回來,打算以朋友身份給你幾句安慰。我總是記不牢,你不愛我,這,才是最大關係。”
聲音到這裡打住,素珍卻聽得渾身冰冷,渾身顫抖,她轉過頭來,死死盯著他的臉,就像他剛才對她所為。
☆、227問qíng
這人不是李兆廷,更不是霍長安,是連玉?素珍覺得自己做了場夢,這感覺就像她明明丟了一兩銀子,別人撿起jiāo給她的時候卻是一萬兩。鴀尜丣曉
不,應該是她丟的張手紙,撿起發現卻是張銀票?
好吧,李兆廷不是手紙,連玉也不是票子。
可笛子明明就在李兆廷身上,怎麼會去了連玉身上,所以將笛子給她的其實是連玉?
她揉了揉眼睛,心跳得撥làng鼓似,再也按捺不住三兩步跑到他面前,借著酒氣踮腳就伸手去摘他的臉譜,可她什麼還沒做,就被人擒住手腕,摔了出去柝。
論武功,她自非他對手,只好眼睜睜看著他轉身出門,策馬離去。
她機械地轉身過來,走了進去,經過內院的時候,碰到追命和鐵手勾著肩背出門,看到臉上都吃了一驚,追命急了,瓮聲瓮氣道:“行了,我們不怪你了,我們可沒計劃自己偷偷出去喝酒,打算叫上你的。”
鐵手直皺眉,狠狠給了他一肘子,“聽福伯說,你見霍侯去了,你們霍侯吵架了?朧”
追命試探著問:“該不會是打架了吧?”
鐵手直翻白眼。
素珍笑了,“沒有,只是我賭了一場,我以為自己輸了,哪知方才卻發現自己似乎贏了,可是,最後卻發現,我其實還是輸了。”
追命傻了,“這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鐵手臉都快抽搐了,“你別再問了行不行……”
素珍從懷中掏出錠銀子,扔給鐵手,“嘿,這酒算我的,你哥倆喝個痛快去!我困了,先回屋睡。”
追命:“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還沒說你到底輸了還是贏了,餵……”
鐵手捏住他嘴巴,直到素珍走遠,才教訓道:“像你這樣豬一樣的隊友最可怕。李懷素鐵定是和霍侯賭錢輸了個gān淨還用問!”
追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
素珍回屋,坐到桌前,半晌沒動。
有東西啪嗒啪嗒落到手背上。
她和連玉似乎是同一類人。連玉就像曾經的她。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就不斷不斷,一直一直。
不同的是,他還會戴上面譜,以別人的身份微笑著給她忠告,讓她不要過於跟權非同jiāo惡。萬一他輸了,她還能脫身。
她愛李兆廷,卻是直來直往。
他說,你不愛我,這,才是最大關係。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讓她更清楚,她認為他錯了。
錯了?
她怔怔想著,忽而驚愕抬頭。
她猛地推開桌上的東西,往門外奔去。
走出院子,她硬生生停住步子,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
他們之間不僅有雙城,有馮家的案子,還有無煙。
無煙是她來京第一個朋友,無煙的幸福就是連玉,她怎麼能去破壞她朋友的幸福!
*
馬車在華燈初上的集市馳騁而過,突然一隻手從簾後伸出來,拍拍連玉後背。
原來,這馬車裡竟還有人。
連玉“吁”的一聲,將馬車停到一處宅院背後,撩開帳子鑽了進去。
車廂別有天地,一雙男女一臉驚訝的看著連玉,其中男人笑道:“玄武,你真是影帝。”
連玉聳聳肩,摘下臉譜,但見他臉上疤痕遍布,已是看不出本來面目。
他將臉譜小心翼翼放回正中熟睡的人身旁。
女子卻不無苦惱,“可他把主子的身份給拆穿了……”
玄武:“媽.蛋關老子屁事,李懷素早就知道了,我能不替主子說上幾句讓她負疚負疚嗎!要怪只能怪我天生就是個好演員,入戲太深。”
男女:“……”
車廂里一燈如豆,旁邊一隻空碗,碗中空餘一抹黑色濃稠,車中藥香浮浮,味甘而冽。一名玄袍男子雙目緊閉躺在正中,呼息淺淺,劍眉玉面,臉色微微有些青黯,正是連玉。
三人突然緘默半晌,女子方才蹙眉道:“主子醒來,我們該怎麼jiāo代?主子不想讓李懷素知道他的身份,否則,不會借霍侯之名,再說了主子對李懷素也早不似從前,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方才我們問他怎麼走,他並沒說要去提刑府。”
青龍和玄武相視不語。
良久,青龍道:“可那天發現李懷素走了他立刻吩咐我們趕赴各站備下快馬,岷州的事一完他便馬不停蹄先大部隊趕了上來,這個臉譜還是白虎你在他衣服里翻出來的。李懷素憑什麼如此恣意快活,想怎樣就怎樣,咱們魏妃娘.娘可比她qiáng多了,顧姑娘、妙小姐也比她好。她不該負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