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去買荷花燈,咱們也許願。”
“知道了,這就去。”
“我在這裡等你。”
“好,寶貝兒乖乖等著,仔細莫要走散了。”
這是一對小qíng侶。
“夫君,你買吃的回來啦,你打算許什麼願?”
“唯小人與女子難也養,本少爺才不許願,就你們女人信這些有的沒的。”
“噢,那敢qíng是好,就說你不會信這些,所以方才娘子我和囡囡把荷花燈全放了。”
“爹,我和娘把燈燈全放了。”
“什麼?老闆,再來十盞。”
這是另外一家子。
“咦,姐姐,那姑娘在地上gān什麼?”
“別管,快走,我們到前面看燈樓去,那邊的花燈才好著呢!指不定還有許多英俊的公子哥兒!”
……
身邊傳來風的輕響,人們的聲音,人來人往,不斷有人經過,駐留,笑看熱鬧,偶然也有人對她發出好奇的聲音。
素珍將自己抱得死緊,卻還是覺得寒意襲人,手背更是火辣辣的痛。
突然,頭上被人用力一敲。她吃痛,心知是經過頑童,起身低斥,“哪裡來的小鬼頭,再鬧姐姐將你……”
“將我怎樣?”
“做成大花燈,放進河裡飄……”素珍心頭一突,她小心咽了口唾沫,睜著通紅髮澀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淺淺發聲的人。
一個白衣如雪的男人,他長身玉立,手拿摺扇,站在她正前方,一雙深邃清亮的眸子正淡淡睇著她,唇角微勾,傲然發問。
只是,和平日gān淨整潔得仿佛一塵不染不同,他額上布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一瞬,胸口仿佛被什麼突然用力堵住,她想也不想,就往他懷裡撲過去。
可他卻往旁一退,讓她撲了個空。
她有些發怔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淡淡開口:“李懷素,記住,你是逆臣之後,若哪一天你不能再討朕歡心,若哪一天你被人取替了,那你便離死不遠了。”
“你肯讓我重回朝堂,回到你身邊?你肯讓我翻案?”素珍仿佛在黑暗裡見到亮光,激動得聲音都顫抖起來。
連玉看著她眼中亮光,唇角突然彎了下,素珍看得出,他這一笑,毫無喜悅,卻飽含冷冽複雜,她不解地看著他,他眉眼沉沉,當中一片蒼翳,良久,他問她,“重回朝堂以後,辦案是否能做到大公無私,譬如說,遇到你好朋友霍侯就是兇手的案子,你會怎麼辦?”
素珍一時不明他用意,他這是考驗她?她陷入沉思,也是良久,她有了答案,“會難過會痛心,但還是會將他繩之以法。”
“任何人都不會放過?”
“是。”
“那末,你家的案子呢,你怎麼看?容朕猜一猜,你要翻案,是要找出其他兇手,對不對,否則,你不會要求重審,只需朕替你馮家正名便是。”
素珍笑了,他果然懂她,“是,先帝會下令殺人,背後定有舉證誣陷的人,帝王多疑,先帝眼裡怎容得下一顆砂子?”
“對霍長安尚且如此,朕真替惹上你家案子的每個兇手感到可憐。”
他看著她,忽地勾唇低笑起來。
“是,若教我查出這背後的人,我定要親手殺死他。”她斬釘截的說著,又想上前抱住他,卻教他凌厲的眼色生生頓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怕惹他不高興。
他盯著她看,目光狠戾儼如寒霜。一個小孩跑過來撞到他身上,他也紋絲不動,倒把那小伢子嚇得哇聲大哭,他自然不會低聲下氣去哄一個小孩,孩子父母過來,父親正想破口大罵,看他模樣打扮,只怕惹事,將孩子抱過,飛快走開了。
她看著他,心中不禁疑竇,“你是不是知道還有誰在背後害過我的家人,位高權重,甚至像嚴相這些重臣如此厲害?”
“朕不知道。”他冷冷打斷她,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他還是以為她是為了翻案才靠近他吧,她握緊手中簪子,這簪子是他所贈,仿佛握著它,無論前路如何艱險,她也可以無所畏懼,“連玉,若我的仇人是很厲害的臣子,你會讓我判刑嗎?”
連玉的目光也隨著她,落到她手上。她左手紅腫一片,有些地方起了水泡,刺到了他的眼睛。
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極輕,“李懷素,三年。陪我三年,付出你的一切,我答應你,若你家的案子真別有內qíng,我讓你重審,不管兇手是誰,我都會讓你如願以償,親手……手刃仇人。”
“可是在這之前,你不能背叛我,不能懷有異心,還有,記住不要被人取替了,知道了嗎?”
素珍微微偏頭,渾身輕顫起來,眼中從一點一點開始,到濕熱得厲害。
“微臣……明白。”
她捂嘴跳將起來,笑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