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煙答謝,“有勞了。”
“梁嬸,她先帶姑娘到西廂休息,回頭撥兩名伶俐的丫頭給她使喚。”管家姓梁,霍長安一直喚她梁嬸。
“好咧。”梁嬸聞言,似乎有些怔異,但還是很快答應下來了。
“姑娘,請。”她微微一笑,對無煙道,無煙頷首,跟她往內廂走去。
霍長安又問管家:“夫人在哪裡?”
“在屋裡侯著爺。”管家連忙答道,“夫人這幾天身子見乏,說就不出來等爺了。”
無煙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停了下來。
“嗯,晚膳胃口可好些了沒有,可有請大夫來瞧瞧?”
“夫人說沒事,沒讓請大夫。”
霍長安眉頭一皺,“明兒一定要讓人去請大夫,知道沒有?”
“是。”
無煙幾次想說什麼,但cha不上話,此時見他終於告一段落,走了過來,以二人聽到的聲音對他道:“你我的事,你源源本本告訴長公主吧。”
霍長安看過去,神色淡然,“我自有分寸。”
無煙看他眸中隱含一絲不耐,再沒有作聲,隨梁嬸離去。
梁嬸走到一個院子,讓她等上一等,她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四名丫頭。
原來,這是霍府下人宿處。
梁嬸在霍家許多年,她自然不是個普通婦人,對霍長安和無煙的事,她和丈夫老梁不同,雖也怒無煙讓霍長安過了段生死不如的日子,但女人家心軟,無煙以前對她也十分的親昵,並無架子,如今,見此光景,難免有幾分憐惜,但她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事,霍長安竟將人也帶了回來,自然不敢多言,只無聲的嘆了口氣。
無煙略知她心思,也沒有說話,大娘已是免了她難堪,她心存感激,卻無法言謝了。腦里都是霍長安方才詢問連月的神色。
他們這些日子,過得很好。她愛著他,他也時刻記掛著她,緊張她的身體,就像平凡的夫妻。她想。
“姑.娘,到了。”
梁嬸突然說道,又走上前去,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接著又回頭笑道:“老身先進去給你整理整理屋子,你和大夥聊天解解悶兒。”
無煙回過神來,只見院中坐了幾名年輕女子在納涼,chūn花秋月,各有姿色,有清秀妍麗的、也有風.流蘇骨的,眼見她來,都好奇地打量著她。
無煙突然明白,管家眼中笑意,還有梁嬸方才的古怪。原來這就是霍長安侍妾所住的地方!
她淡淡看著眼前一切,心頭一陣劇痛,她捂住心口,俯下了身子。恍惚中,幾名女子走了過來,先後開口,分別說著什麼。
無煙沒有回應,只隱隱看到一名姬妾充滿譏誚的厲害眉眼在自己眼前晃動。
“梁大娘說你是新進府的姑.娘,讓我們姐妹和你好好處。可我們姊妹與說話,你卻是瞧不起不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倒仗著自己有著幾分美貌不成?麼都要講個新來後到,連規矩都不懂嗎?”
“娉娉,這姑娘身子似乎有些不適,興許不是故意的。”另一名溫眉軟目的女子輕聲勸說,又走過來,去拉無煙的手。
無煙沒想到她會來拉自己,她正心悸難抵、對方手心冰冷,一觸之下,她一個激靈,本能的便甩開她手。
“你……”女子微微蹙眉,有些吃驚。
那喚作娉娉的女子立時便道:“竹歆,你看,你好心好意,人家卻不領qíng。哪能這般湊巧,你沒看她方才看我們的眼神,好似我們是什麼東西似的。”
“這位姑娘,我勸你一句,莫看你美貌,又是個新進來的,侯爺想要什么女人沒有,竹歆是我們當中氣度最好的,先前有個新來的妄想爭竹歆的寵,才罵了竹歆一句,侯爺便把她趕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眼前五名女子紛紛打量看著她,有人帶著敵意,有人警惕,看得出除去那個眸中透著幾分淡然意味的竹歆,都帶有一定敵意,尤以眼前這位娉娉為甚。
“方才並非有意,得罪之處,請勿見怪。”無煙向竹歆致歉,又迎上娉娉的視線,“惟恐天下不亂,給最得寵的姐妹樹敵,我看霍侯最該趕走的人是你。”
“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這樣誣.蔑我,還挑撥我和竹歆的感qíng,你敢找侯爺來評評理嗎?”
竹歆有些意外地看著她,而娉娉已是大怒,三兩步上前,無煙閃身,快步走出院子,她本想回屋,但這些女子就住在此處,即使不再理她,她們在外說話,她想圖個安靜只怕也安靜不了,只待晚些再回屋歇息。
霍府她是熟悉的,只是,他曾一度散了姬妾,她一時忘了這就是他姬妾住的地方,舊的走了,新的來了。
她走到了一個園子,那是往日她和他最常去的地方。
她驀然又停住腳步。
月光皎潔,霍長安和連月就在前方亭子當中,兩人似起了激烈的爭執,霍長安扭身就走,連月哭著追了過去,霍長安很快轉身過來,連月投進他懷抱,他伸手抱住她,在她背上輕撫。末了,他橫腰抱起她,低頭和她說著什麼,連月方才笑開,摟住他脖子,他抱著她,大步回走。
月色湖光,她視線卻是模糊,看不清他臉上神色,只知道那是他屋子的方向。
她知道,方才他們是為她的事而起爭執。
口中腥甜,她突而想道,若她告訴他,她身體出了事,他可會像緊張連月一般緊張她?會焦急的為她延請大夫?
素珍當日從連月手中救了她,沒想到,她還是不爭氣地出事了,積悒成疾。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很清楚,她不會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