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欣沉聲問,“你既然知道我並非全部真心,為何還對我說這些?”
“我總是希望你好好的,我的小公主。”素珍寵溺地撫撫她的發。
她也不再多話,依照禮節,拜別連玉和雙城,“皇上,顧小主,微臣告退。”
雙城手心握緊,並未放鬆,面上卻禮貌頷首,“再會。”
她暗看連玉一眼,連玉沒有說話,目光更只是落在連欣身上,並未看素珍,又聽得旁邊白虎輕聲對青龍道:“你說李懷素跟公主在說什麼,我總覺得,公主哪裡不同了。”
“你是說她偏向李提刑?”
“不……不全是這個。”
“李懷素,”看著提刑府眾人鎩羽而歸,連欣在背後放聲道:“你的話我連欣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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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的笑意並未維持太久,連顧二人站立在一起的qíng景,墓碑上的字,所有一切都盤旋在腦中。那碑上寫著:愛妻顧惜蘿之墓,落款是一個“玉”字,樣式其實非常簡單。
“李懷素,方才表現不錯,不過我又有些失望,我以為你會接這個案子。”
小周似笑非笑一句打斷了她的思緒。
素珍道:“我也只是個尋常人罷了。”
“希望你能繼續這樣下去,哪怕有一天我們這些人都不在你身邊了,你也還有這種冷靜。
”
追命雙手抱枕在後腦勺,聞言不服反駁:“小周,你這話聽著真晦氣,我們又不是皇帝,美人無數,怎會離開懷素?”
無qíng道:“小周的話並非全無道理,這世上有誰能永遠陪著誰。”
素珍心中一涼,她似乎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讓他們這些人也分開,可是,她本篤定與之相伴到永遠的兄弟冷血也已舍她而去,這世上又還有什麼不能變?
她沒有答話,心底深處有股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剛才便開始蒸騰著她的臟腑,讓她極其不安,不知是被小周這喪氣話影響還是今日變數所致。
“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小周突然又道。
眾人一怔,向來少話的鐵手也緩緩開口,“我也有這種感覺,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顧雙城的墓在看著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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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冢地上,連欣難得安靜地等在一旁。
“回去吧,此地對百姓來說是個謎,朕不想引起太大轟動。”連玉對雙城道。
雙城搖頭,指指梅兒身旁的包袱,“連玉,就讓我最後這樣大膽稱呼你一次。”
她笑得有些淒戚,“我很高興,你不僅猜到我在這裡,還過來找我。你能來,我已不遺憾,可是,我不能再隨你回去。”
“方才你為她推了雙城的案子,我更加明白,你心裡到底愛誰更多,我們二人同在宮中,只會讓你難做,我離開了一切就不同。你和她好好過吧,”
“阿蘿,”連玉注視著她,淡淡反問,“你以為朕來找你,只是來找你回去?”
“朕過來,是想告訴你,朕已和她徹底分開,今天出宮一半也是為了此事。她不會進宮,更不會封妃,從此,朕和她只是……君臣!”
玄武等人都有些震驚,雙城更是完全定住,“你說,你說什麼……”
“就是話里意思,”連玉再次指向墓碑,“你是我連玉的妻子,朕絕不會違背當年對你許下的承諾。”
此時,天壓沉烏,風蕭糙動,正是大雨yù來之象,他目光乾乾,語氣沉穩如磐,隱帶金戈之氣,那是一個君王的承諾。
雙城腦中一片空白,嚶嚀一聲投進了他懷裡。
他雙臂一收,也緊緊抱著她。
“阿蘿,朕自問從當上太子到登基為君這十年之間,心懷子民,積極改革政治利弊,大周如今日益qiáng大富足,但朕也殺過不少人,因為朕要維護中央集權,朕有朕想要保護的東西。雙城的案子絕不能jiāo李懷素來審。若此案當年真是母后所為,朕這個私是徇定了,朕既絕不可能斬殺母后,母后呢,她本便忌諱李懷素是逆臣之後,如此一來,更不會放過她。”
落在耳畔低沉的聲音,讓雙城渾身顫抖,猛地推開他。
“朕猜到你心中在想什麼,朕不能讓你和當年的顧惜蘿越行越遠,而朕已然欠她,更不能將她推到生死險境。”
連玉盯著她,一字一字把話說開,並無迴避。
雙城心中百感jiāo集,猝然放聲笑,目中卻湧出一片淚花。
“我已變成壞人,你還要我嗎?”
“要,但朕要你變回原來的阿蘿,無需太多算計,在朕有生之年,在我身邊快樂幸福地生活。”他深深看著她,握緊她雙肩。
“連玉,你知道我本來是有多恨你嗎,可如今我不怨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去謀害她。”
雙城又哭又笑,舉起右手,“我以我母親的名諱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