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中女子,不論老少,都一時掌聲如濤。雖有人受到自家父兄夫婿的警告,但那迸發出來的熱qíng是壓制不住的。
甚至有部份男子,看也是文人墨客,但不似文士等固守,也是默默點頭。
遠處有人不知發生什麼事,相問旁人,聽到的人輾轉相告。
聲息似cháolàng。儀仗未來之前,這裡先興起了屬於民間的派對。
連玉是個有大想法的皇帝,這場改革還只是開始。
素珍一句話也沒說,額上的汗是熱的,心卻是冷的,遍體寒澈。
她不是嫉妒阿蘿,只是人生際遇,竟如此無常。
她突然在擠bī中前行,走到那兩個女子身邊,輕聲說道:“聽說顧妃曾師承聽雨大儒門下學習,兩位姑娘也是聽雨大師門下高足吧?”
“這十里長街中還有許多姑娘的同門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吧。做的很好,祝賀這場改革之火會燃燒起來。”
那兩人聞言一驚,尚未開口,卻見這個濃妝艷抹的女子也是微微一笑,一下沒進人群中。
素珍回到方才位置,她知道自己多事了,只是,那文士壓了她李提刑的威風,卻被那兩個丫頭擊敗,她心裡不慡,也一壓她們氣焰。
“皇上輦駕到,跪!”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方扇、幡旗、明huáng儀仗先出,接著隨行官員,其中數乘輕騎,帝王玉輅四周簇擁內侍護衛,矯健凜然,一浩大的隊伍毫無預警的緩然出現在眾人眼前,輅上流蘇紗帳未閉,高高撩起,座上男子一身玄黑,頭戴冕旒金冠,珍珠垂動,臉容若隱若現,耀目威嚴,教人不敢bī視,這無疑是當前大街上最顯眼的所在,帝輦旁,卻有一匹黑色駿馬緊隨在側,一人身穿金蟒大紅袍,坐於其上,她髮髻高束,臉上脂粉未施,卻清妍奪目,和帝輦上男子相互輝映。
如是,街道兩旁登時呼聲蓋天。
☆、381
輦中,皇帝讓起,聲音緩和,卻不怒自威。
百姓又是一陣激動,整個大街仿佛都沸騰起來。
“你們說,李提刑走了,這顧妃日後會不會補上他的職位,成為我大周第一任女提刑?凳”
“嗯!顧妃還主持過huáng天霸的案子呢,一定能勝任。”
素珍起來當口,聽到身邊幾個姑娘在說媧。
她仿佛被一記悶錘擊中,疼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阿蘿一笑,策馬疾馳,為天子開路,背後是儀仗隊所控數匹駿馬,和她一同馳出,就似當年她揚鞭縱馬而過,接受萬民的祝賀。
得到被無數人祝頌的權利,也將履行這份榮耀該付出的義務。
她站在最熱鬧的地方,看到阿蘿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心裡並不嫉妒,甚至還算平靜,也還能好好站著,淡淡的看,只是卻止不住那股從心底冒出的寒意,那是如落荒野,一個人的寂涼。
“喂,姓李的!”
一聲低喝,仿佛福靈心至,她正緩緩從阿蘿身上回頭,視線落到對面,只見連欣正站在街對面,朝她猛揮手,一副“叫老子捉到弄死你”的氣急敗壞模樣!
“不要過去,救命!”
她不想再見他們,哪怕是連欣,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得又是一聲驚恐厲叫從前方響起,她一凜看去,卻是一個四五歲的小伢子貪玩,竟趁母親不察,竄到街中,他背後,看似母親模樣的女人拼命追出去。
眼見那孩子便和馬群迎面碰上,阿蘿大驚,猝不及防,想收住馬韁,卻已然來不及,後面幾匹快馬接踵而至——素珍就站在前列,離那孩子也不太遠,她一邊本能奔出,一邊厲聲高喊道:“連欣,讓你的護衛攔下後面的馬!”
她武功極爛,但總比常人敏捷不少,在馬下鐵蹄踏上孩子腦門、千鈞一髮之際,她已抱起孩子就地一滾,又將孩子頭臉緊緊攏住,護到身下——
“顧惜蘿就不用給我接了!”
連欣霸道的聲音破空而來,頭頂,卻是疾風凜冽,帶著遽大壓力,驟然而下!
素珍知道,馬跑了過來,就在她頭頂。
想不到死在這裡。她心裡淡淡想。
卻聽得一陣慘烈嘶鳴,預期疼痛並未落下,生死瞬間,素珍反應極快,一剎,抱著孩子又往旁側一個翻滾,這才側身過來,只見五六名女衛,各落在每匹馬之前,右手中長劍寒芒閃閃,血珠從刃下滴下,幾匹馬全數倒地,左手卻各自挾了一個人。
只有阿蘿跌倒在地上。
她摔得似乎不輕,半仰著身子,臉色蒼白,沒能立即起來。
素珍一笑,果然是保護公主的高手,女子也如此了得,刺馬救人,毫不含糊。
也是這時,才發現渾身就像散架了似的,那婦人搶了上來,眉尖還掛著恐懼,喃喃道:“謝謝,謝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