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小欣?”
她隨即微笑,撐著坐起身來,她chuáng畔的人眼圈一紅,把從她臉上搗蛋的手縮起,拿了張小被,墊到她後背,又握住她手,“我以為你死了。”
她說著,撲進她懷裡,哇的一聲哭起來。
素珍昏睡前冷硬的心腸頓被軟化,拍拍著她後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那六哥雖非善類,也還顧念點qíng誼,饒了我一條xing命。我沒事,你莫要再哭了。”
“六哥,”連欣恨恨道:“他就是壞人,但也虧他還有幾分自知之名,知道你恨死了他,請我來照顧你——”
素珍微微一怔,環視四周,已非宮中布設,天子寢殿,這是個素雅的女子閨房,但也不是連欣的住處,看那擺設一點也不土豪,似乎不是在宮中。
她心頭一喜,連玉總算沒有太卑劣。
但還是很快問道:“連欣,這是什麼地方?”
連欣想起連玉此前的話,眼珠轉了轉,從她懷裡起來,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我們坐了三四天馬車才到的,是鄰近京城的一個小鎮,六哥說這裡風景不差,適合你休養,等你好了以後,想住上一段也是可以。”
素珍點點頭,“那倒是不錯。”
連欣卻幾乎立刻搖頭,“哪裡不錯,他也來了,就在隔壁!”
她說著偷看了素珍一眼,果見本正在打量死四周的素珍臉色微變。
她頓時有種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覺,只聽得素珍問,“他想怎樣?”
那聲音雖輕,卻已是滿腔怒意。
她被耳提面命已久,倒不露怯意,很快便笑道:“素素,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呢,而且,我六哥他如今身受重傷,也在養病,再也不會討厭的在你面前晃。”
“他受傷了?”素珍又怔了一下。
連欣點頭,“我聽明炎初他們說,他去和顧惜蘿說分手,為了償還人,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還被顧惜蘿侍女刺傷了,他為了不再拖欠她太多,也只能受著,活該是不是?你現在也不理他,他穩賠不賺,真是把我樂壞了!他是我哥,但他活該。”
“他大概想把你要回來,但你別理他。”
素珍聽著,垂眸沉默了好一下,末了,輕聲問道:“傷得重麼?”
“有些深,不過他身上一堆的傷,肚子上有道舊疤,我看七哥給他整治,他迷迷糊糊的叫,說那裡疼,所以這傷估計還好,雖然深,流了好多血,但不是很重吧,否則他還能叫別的地方疼不成?”連欣聳聳肩道。
素珍沒有說話,連欣瞅著她神色,沒太看出端倪,又道:“你可千萬別心軟去看他。”
素珍抬頭搖頭道:“我不會,我甚至不會在此久留,過兩天傷好些就走,他怎樣與我無關。”
“他臥chuáng前曾吩咐七哥他們,說只要你好了,隨時讓你走,他說就是想親眼看著你好了,才能放心所以一同過的來。他應是知你很不喜歡,不敢qiáng行再留,衝著這點,你倒是把傷養好些再走不遲。”
素珍不置可否,“再看吧。”
連欣也不多話,“好,若你想走,我隨時奉陪,和你一起溜走。”
素珍笑著
揉揉她發,“你走什麼,到時你失蹤了,你母后還不把整個皇宮掀翻。”
“我就跟你出去玩一段,會回去的。”連欣滿不在乎的道。
素珍喜歡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想了想,道:“你若過去看他,讓他回去吧,宮中條件好些,沒必要待在這裡,他在這裡,我也過不好,何苦。”
連欣又喜又憂,喜的是她終於提到了連玉,憂的卻是她的態度始終堅決的很。但有關連玉的東西,她牢記對方的話,每次,點到即止便了,遂仍還是笑道:“好,先不管他了,我先給你背上換些藥。這次我們出來因是秘密成行,內衛帶了好多,就是沒帶粗使丫頭。只好由本公主親自出馬了。”
素珍也不跟她客套,背過身來,連欣粗手大腳,有時下手重了,一路都是她的道歉聲和素珍的疼吟聲。
門開了小道fèng隙,不易覺察,有人在門外靜靜看著,眉目急皺。
好不容易上完藥,連欣也累出身汗,又到桌上取了粥湯和藥,手忙腳亂給素珍侍候起來,完了興沖沖的鑽上chuáng,和素珍咬起耳朵來。
“你傷好了準備上哪兒去,會回到民間還是……去找權非同?”
醒來後,素珍還沒時間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曾對那個滿腹邪氣的男人說,但願下輩子和他早些相識,傾蓋如故,只是,這輩子終究是還沒過完呢。
新生沒有了記憶,和記憶尚在到底不同。
又或許,她雖早有預料,知他定會按兵不動,但心裡,還是渴望,有這麼一個人,在她危難時,可以為她不顧一切。
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回去找他,也許,四海為家,如浮萍般漂泊一生就是她的下半輩子,但她不想連欣跟著出亂子,遂道:“會去,所以呀你到時還是乖乖回宮去吧。我會設法回去看你的。”
“騙子,”連欣哀嚎,“你肯定不會再來找我了……”
兩人又說了好會子話,素珍給她做著保證畢竟身子還非常虛弱,慢慢倚到她肩上又睡去了,連欣吐吐舌,小心把她挪放到枕上,躡手躡腳起來,把門完全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