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艱難地回道,這時又數劍過來,他輕功絕佳,一口氣提上,縱得極高,只有為首那男人跟著躍上他的高度,對方一聲笑,一劍往他胸口刺去,他沒有去擋,而是雙手把她托高,用盡所有力氣扔了出去。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猶豫,她心中一陣悲痛,只但願這人不是她所想的人,施展輕功,拼命往前奔去。
哪知,還沒跑得幾步,那男子就似一隻大鵬,冷冷笑著縱躍到她面前。
“以為我會中計?”他yīn沉地看著她。
她心頭一陣顫慄,卻也鎮定地看著他,既然逃不了,就只有面對——
懷中有粉面兒,希望可以悄悄留下行蹤給小周白虎他們!
“懷素,走!”
突然,一道聲音在男人背後凌厲傳來,她又驚又喜,卻是渾身是血的小周從後趕到,正揮劍朝男子頭上猛劈而下,男人冷笑一聲,頭也不回,背後仿佛長了眼睛似,一腳勾踢,把小周踢出了數丈遠。
小周倒在地上,沒有再起來。
以小周的武功不至於——素珍心中一陣冰涼,她中了毒!如今,是拼盡全力最後一擊。
她拔下頭上髮簪,以尖銳一端抵到喉上,迎上男子,冷冷說道:“閣下不是想活捉我嗎?放他們離開,我跟你走就是。”
“馮素珍,你這是威脅老夫?”男子哈哈大笑,一雙眼睛就似一個不見底的深潭,無處不透著yīn險的jīng銳,“你做不了我的主。這兩個人吧,既是連玉的得力手下,我留著也還有用處,我可以饒過他們的xing命,但我不能放他們走,若是此時帶來大批追兵,那可不是什麼妙事。”
“老夫是重信之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死,他們也不必死,你若死了,他們也斷無生路,我承諾擺在了你面前,你若是不信,那便等著看他們死吧。”
素珍看著他,一字一字道:“依照你的說法,我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
當白虎和明炎初把素珍失蹤了的消息帶到連玉大帳中的時候,連玉正和孝安、眾將討論下一輪作戰計劃,聞言,他足足頓了半晌,舉起的手就那樣定在地圖上面。
末了,他二話不說,奔出大帳,往馬廄的方向跑去。
眾人大驚,追了出去。
這位皇帝從來就是個泰山崩於前都不變色的主,哪怕是開戰以來,他比任何人都沉穩鎮定,帶著他們在失敗中獲勝,哪怕前路再難,眾人竟還是有著一股難言的信心和意志。
這時,竟失態如斯。
“皇上……”孝安急喊。
連捷和連琴道:“六哥,我們和你走一趟!”
前方,連玉猛然停住腳步,他轉過身來,“朕暫行離軍的消息全面封鎖下去。老七、老九,軍中不可無主帥,按照此前部署,協助慕容將軍和各位將軍,一旦敵軍來攻,穩住作戰!母后,兒臣必須回宮一趟,李懷素……她……她是朕的命!”
他說罷,兩指扣在嘴邊,一聲清脆哨響過後,一匹瘦馬不知從哪裡,風馳電掣地飛奔出來。他立刻跨上馬,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455
孝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目中盈上一抹悵憂之色。紅姑以為她會發怒,但她沒有。
她更多似乎是在擔憂。
眼見三侍和明炎初也當即上馬,跟了上去,紅姑低聲道:“老祖宗勿憂,大周是皇上的責任,皇上一定會回來的。誓”
孝安嘆了口氣,良久,方才出聲道:“阿紅,哀家不擔心他不回來,當年他以為阿蘿死了,正是血氣方剛最為衝動的年歲,最後還不是回來了?如今他還有什麼是不曾經歷過的,不管馮素珍發生什麼事,哀家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敦”
紅姑點頭,又有些不解,“那老祖宗還憂慮什麼?”
“可是,”孝安苦笑,“他能不能撐下去,哀家卻是不知道。早知我便……便事先與他一個承諾,承諾哪怕馮氏留在軍中,我亦決不暗中動她。”
“世上哪有那麼多早知,你根本做不了這保證,她若在,你總是想殺了她的。”
一道聲音幽幽接口,孝安一怔,抬頭看去卻是聞得聲響從隔壁營帳走出來的連欣。
“你懂什麼!”她剛斥得一句,連欣突然又道:“何況,六哥不讓懷素來此,還有顧慮戰敗的原因,他怕她會跟著他死,我們是皇族,無論生還是死,必須守住這尊嚴,她不是,沒必要賠上xing命。她可以好好活著。母后你也不必自責了,若還有機會,往後對他們多擔待便是,不要像bī迫長安哥哥那般,讓他不得不làng跡天涯。”
孝安竟生生被她噎住,頓了好一下,都沒能說出話來。她眉尖不由得收緊,明明看著這女兒,只覺也是往昔眉眼,稚氣未脫,但卻又好似突然長大成人,變得陌生。
“滾回營去,你只消管好自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