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使雖是含笑說話,但眉目間隱隱透出一絲傲慢,這若有若無的挑釁不知道是魏成輝有意吩咐還是怎地。
連玉也不打話,雙眸微微眯起,唇角一抹笑意噤若寒蟬,君王的氣勢不怒而威,讓人渾身寒氣直冒,那小使此時眼中方才帶出些懼色,“皇上——”
他話口未完,已葛然說不出話來,他低頭,愣然看著自己一側胳膊,已然跌出身體,鮮血駭然的直從斷裂的地方直涌。
他慘叫一聲,倒地大嚎,旁邊的副使,嚇得渾身微微發顫,但他總算還有些膽量,倒不曾叫逃,只臉色蒼白地開口,“皇上,兩軍jiāo戰,不斬來使,這他若罪了皇上,小的代為賠罪。”
他說著一揖到地,畢恭畢敬。
連玉看也沒看他,眼見地上那傢伙痛得在地上亂滾,眼皮微掀,玄武和青龍在他身邊久了,也不必他提醒,把那人攙扶起來,連玉仍舊不說話,那人卻已驚恐得口齒打結,“皇上,皇上,小的該死,該死,您饒過我,饒過
L我……”
他驚得尿濕了褲子,連欣一旁看著,和無煙一起別過頭去。慕容缻怔怔看著,眼眶紅透。
連玉沒有放過他。
甚至沒讓這人痛快地死去。
他生生將其大卸八塊。
“馮素珍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
他把劍往旁地一拋,一字一字緩緩說。連捷等知道連玉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但都甚少見他親自出手如此之狠,只有玄武青龍不以為然,從前連玉和素珍鬧翻,就做過這種事,讓人把死刑犯提出來自己砍。
“陛……陛下,”眼見有士兵上來把屍塊拖下去,那副使咽了口唾沫,qiáng作鎮定,“小的敬重陛下,只是這兩軍jiāo戰,各為其主,不知你有什麼話要jiāo代小的回去稟報,若小的也死了……”
連玉眼尾一挑,截住他話,“你死了,朕便派人給你主子送信,大不了給他殺回便是。朕軍中可不乏死士。”
那副使登時泄氣,但他倒是比方才那人勇敢許多,沒有大喊大叫。
“但朕倒殺你的打算,朕喜歡懂禮之人。你回去告訴魏成輝,這朕不需時日考慮,”連玉淡淡說道:“朕明日會派人過去,看看這馮素珍是生是死,若是這人給你們給弄殘了快死了,”他笑意微微,“朕也不必煩惱是該救還是絕qíng狠心些。朕是很愛這女人,平日裡為她而死也無甚不可,這你們魏太師是知道的,但如今這qíng勢,關係到我連氏江山,大周百姓,朕未必。”
“玄武,明日就由你過去一趟,把人給朕看仔細了。”他說著又瞥向一旁的貼身侍衛。
玄武躬身,聲音洪亮,“是,主子。”
那副使如獲大赦,立刻頷首,“是,小的明白,小的這便回去稟報。”
待那信使策馬離開,連玉緩緩轉過身來,孝安迎上來,目中透著擔憂,又帶著嚴厲,“玉兒,祖宗的基業,母后希望你明白,玄武明日過去把人確認清楚後,你做任何決定都必須三思,知道嗎,這支皇廷軍隊沒有你不行,老七老九也是連家子嗣,事到如今,本來繼任大統,也無可厚非,但如今不比昨日,無論是這生死一戰,還是戰後重建,他們都還擔不起這份重責。只有你,才能帶領所有人贏得勝利。母后……母后也不能沒有你。”
“母后寬心,朕明白。”連玉掀唇笑笑,安撫地輕輕攬住孝安肩胳。
“柳將軍那裡,長安,慕容將軍,朕已派人過去通知京中局勢,他那邊qíng況如何,你們隨時留意急報。朕先回帳休息了。”少頃,他緩緩放開孝安,吩咐下去。
霍長安二人當即答允。
篝火熊熊,藍幕星光,偌大的山林天地之間,士兵還在忙碌地搭建著今晚的營帳。
但四周卻顯得那般安靜,只有柴枝被燒得啪啪作響。連玉一步一步,走得緩慢。眾人看著離心中都百感jiāo集。連欣再次紅了眼眶,視線模糊中,旁邊無煙也是如此。
霍長安把無煙摟進懷中。
連捷連琴想,他們這六哥,從小背負著許多東西,生母的慘死,對養母的責任,對這個國家的責任。
他二十幾年來,如苦行僧般活極其枯燥而自律。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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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
同樣燈火通明,濟濟一堂。
聽罷信使回報,魏成輝眉頭皺緊,隨即冷笑道:“老夫知道,無論是權非同還是連玉,都在背後稱我老狐狸,連玉這小子才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這模稜兩可的態度,是要老夫猜不到你心思麼?”
無量上人聞言問道:“大人何出此言,不是說連玉曾捨命救下過這馮氏?愛逾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