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眉淡淡道:“你沒想到,珍兒卻想到了。我不敢把曝屍的消息帶給她,她卻不知怎地知道,托人給我帶了封信,囑我無論如何都要救魏無煙,可是……”
他說著,出手如電,在連欣身上疾點數處,連欣頓時身如泥塑,悶聲往後倒去。無qíng眼尾一挑,無名女捕會意,連忙將她接住,而他則伸手把小周攬進懷中。
連欣知道,她對他而言,已完全沒有了利用價值,如今連虛與委蛇也不屑了,不過,他們中間原本也沒她什麼事,如今,他也算得是她半個仇人,她淡淡想著,冷不丁覷到小周臉色大變,而人群中驚叫聲乍起,魏成輝他真……她一震省覺,往前看去。
幾枚刀劍扎在無煙身上,她眸中現出痛苦之色,嘴角卻依舊
L微微笑著,她也是執拗,竟仍想往前,又是幾柄刀劍兇狠落下,她滿口鮮血,這次,她終於無力跌跪下來。
“長安,為了救我,你讓秦姑娘把毒轉到你身上去,你說秦姑娘離去是尋救你之法,我早知……你騙了我,秦姑娘也沒有辦法。你把我帶回來,是想把我帶到連捷身邊,但這……不是我要的,長安,我來陪你了。懷素,你永不必愧疚,qíng義是我同他此生所……所……”她語音未落,跪地氣絕。
雖無法到達對方身邊,但她所眠位置卻是相望可見的同一方向。數步之遙,年輕的將軍雙眼未合,猶仍英武地睜眥著,卻無法再回應。
“妹妹!”地上,被余京綸和毛輝緊緊拉住的魏無涯失聲痛哭。
連欣往日與無煙jiāoqíng不算得多深,但淚水卻止不住奪眶而出,她身旁,無qíng懷中小周也是一樣,只是哭聲,卻教無qíng捂在懷中。
無煙忖到,他們就在人群之中,最後一句,卻是要他們帶給素珍的。
於是,這一闕心酸,竟不知是傷這位假娘娘同那個假駙馬的一段qíng誼,還是痛惜煙霍二人這段qíng緣氣數太短。
“珍兒要我救人,可是莫說我無法相救,哪怕我能,這也不是魏無煙要的。若換作是我,真愛一人,也會如此。”此時,無qíng淡聲開口,完了方才中斷的話。
整個大街這時也驟然息寂語靜,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魏無涯軟弱的哭聲。
“妹妹,你和霍侯一生雖短,但為愛人用盡qíng,為朋友灑進義,也算無憾了。”他和無煙qíng誼甚濃,這些話說出來,更多似是安慰自己。
魏成輝冷眼看著,沉聲吩咐道:“無均,回頭把這小.貝戔人和叛賊霍長安的屍骸分別拿去餵狗。”
“是。”魏無均不假思索應下,魏無涯驚呆,“爹你……”
他恨他們從不聽命於他,一路鬥爭反抗,竟要他們死無全屍,甚至死了也不能在一起!
“老畜.牲!”
小周憤怒的聲音在無qíng掌中氤氳不清,這時,冷血和鐵手也已回來,都臉色難看地看著前面的慘烈qíng景。但他們什麼都不能做!
四下百姓,雖有不忍,更是無人敢說一句什麼。畢竟,眼前女子雖美,舉動更叫人震撼,但終和叛名掛鉤。
“我這次,還是又來遲一步。一品侯,這兩具屍首不能讓你拿去餵狗,老婆子我要了。”
就在魏無均指揮官兵把無煙屍身搬起,一道聲音在人群中淡淡響起。似仍在很遠,又似近在咫尺。既自稱老婆子,聲音又異常年輕,且清脆宛轉的勾人心弦。
無qíng和冷血迅速jiāo換了個眼色,俱感疑竇,連欣小周卻急急看去。
魏無均沉聲喝道:“什麼人?竟敢討要叛黨屍骨!識相便立刻滾出來受罰,若教官府尋到,定必嚴懲!”
他說著四處張看,魏無二人也眸光見深,暗惕四周,搜索叛黨蹤跡,可二人充滿城府的眼裡,也斥著疑色——按說這叛黨更在乎的該是連玉的屍首,且,他們要盜屍,也應在明日一切結束之後暗中行事,而非在大庭廣眾下公然叫板!
毛餘二人正要帶人深入到百姓當中搜索,一個人卻從中緩緩走了出來。人們似乎為這人所懾,都紛紛往兩側讓開。
只是,這人出得來,眾人更是吃驚。
因為這是個女人。
確切來說,真是如其所說,是個……老婆子。
她一身松綠衣袍,布巾掩面,滿頭花白,髮絲及腰,以一同色髮帶束著,髮帶飄搖,垂在發尾末端。布巾以上,可見額頭皺紋密布,膚光不復光潔,讓人感覺足有五六十歲。
但她一雙眼睛,卻又清亮出奇,仿似二八少女,可動人心魄,那身段腰肢更是柔軟窈窕,看不出絲毫老態,可那眸中滄桑和四角皺紋,卻又和她的年歲堪堪相當。
這是個看去相當古怪的老嫗。
魏無二人相視一眼,幾乎立刻肯定,這女子並非連捷等人的人!可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看樣子是個武林人,看去雖不似高手,但應有些本領。”無量一雙老練的眼睛,幾乎立刻判斷道。
魏成輝頷首,“霍長安一身武功頗為稱道,往日與武林人士有結jiāo不奇,這是為他鳴不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