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嵐
風一驚,卻見她已拿鍬蹲跪下來。
“我能不能獨自呆上一會?”
她聲音極低。
司嵐風雖曾著過她的道兒,但此時心中惻然,頷首帶著眾侍衛走到遠處。
“懷素,我幫你。”小周見人走了,哽咽著聲音道。
“不,我自己來。”
她眸中的堅決,小周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她默默退到一旁,只待她體力不支便立刻上前攙扶。
素珍卻咬著牙,直到土裡現出一片衣衫。
☆、523
素珍的手因乏力也因激動而劇烈顫抖,她放下鐵杴,伸手捧起那衣服上的泥土,想把它qíng弄gān淨。
驀地里她大叫一聲,往後便跌。小周大驚,趕緊把她扶住,低頭一看,土中是半張腐朽的臉。她跟在素珍身邊時日也不短了,從她第一次面對屍體的驚懼到後來閉著眼睛也能解剖,但這卻是她最愛的人的屍骨呀。
…躇…
素珍緩緩醒來的時候,天已擦黑,迎面是小周關切的目光。
“我懇求司嵐風,讓他別告訴李兆廷,好等你靜一靜,他答應了。”小周低聲道狸。
素珍點點頭,“各為其主外,司嵐風這人不壞。”
她說著掙紮起來,“你主子的骸骨還沒收掇好……”
小周急忙按住她,紅著眼睛道:“我已替你把主上火化了。qíng緒激動會傷身,會傷到小主子的。別看了。”
素珍一震,一陣恍惚,她還是不能再見他一面麼……順著小周的目光過去,她看到燈火下一隻大瓷瓶。她緩緩下chuáng,把瓷瓶打開,取出早已備好的小瓶……隨後將小瓶小心翼翼放回自己腰間的香包里。
這時,門外一陣響動,小周去開門,來的卻是無qíng。
“我在外面如何配合你?”他進門便門,看得出緊張、焦急。
卻是他在朝上聽政,看qíng態發展,知計策已成,李兆廷下朝後他便立刻過來,小周卻道素珍未回,他便先回六扇門,晚上又過來探看。因他是素珍胞兄,李兆廷對他頻繁出入內宮並無阻止。
素珍卻指著桌上瓷瓶道:“哥,幫我帶出宮去,jiāo給連欣保管,我遲點取回。”
無qíng一頓之下隨即會意,眸光一變,便道:“你倒是能耐,連這東西都從李兆廷手上搞到了。我只管你的事。連玉的骨灰你休想!”
素珍也不說話,朝他便跪,無qíng心中疼怒,咬牙道:“我答應你。”
小周冷笑,把他看住,他回睇過去,一時屋中杳無聲息。半晌,他見素珍仍盯著瓷瓶怔怔出神,心中一軟,把她拉坐下,“好了,如此辛苦才能出宮,我們必須要儘快制定後續計劃。”
“這可比此前宮中形勢還要險峻許多。”小周也顧不上與他冷峙,眉間儼有憂色。
素珍沒有說話,三人視線相觸,都是凝重。
皇帝出遠,再不動聲色,也定帶數千侍衛隨行,無qíng六扇門中雖也有三千捕快,但屆時若是硬碰,過後殘局便難以收拾,將遺禍這些人。但若把他們帶走,素珍這是要到連捷等人隱遁的桑湛部落去,如此浩大的一批人行動,沿途都是痕跡,幾乎立刻就能被追兵趕上,bào露慕容軍所在。
是以,無qíng只能帶冷血鐵手和六扇門幾名得力心腹過去,協助素珍離開。
初步預想是由無qíng以談事之由將李兆廷引開,素珍喬裝成捕快,攜小周假借皇帝突派六扇門執行任務離開。
而無qíng與李兆廷“商議完事宜”後,也必須立刻設法遁走。
可問題是,無qíng和李兆廷談事,最多只能爭取兩三個時辰,這還是假設順利的qíng況下,李兆廷回來後發現人不見了必定立刻派兵追趕,素珍一行到底能走多遠?
“我們這一逃,只許成,不能敗,否則,被逮回來,我就永遠也出不了宮。”素珍緩緩站起,“哥,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在於,那個地方,你和我都去過,有些山勢地形我還記得。我將讓李兆廷答應允你同行,此其一,其二,你明日把地圖帶來,我要計劃好撤走的路線,三、路上你必須設法與司嵐風套近乎,建議他將駐兵以橫布,切不能縱擴,否則到時一旦被發現,這一收線,我們走不了多遠便被前面的守兵追上。”
“好,”無qíng頷首,“我知道了。”
小周卻始終擔心方才的問題,“懷素,侍衛人多,我只怕,我們還沒找到七爺他們,便被追上。”
素珍看著桌上瓷瓶,“我倒突然有一想法。”
“什麼想法?”無qíng和小周相視一眼,都知她“詭計多端”,qíng急之下往往能bī出什麼來。
素珍緩緩道:“原路折返,再回京師。”
二人吃驚,半晌,小周微微顫聲道:“你這是想置諸死地而後生?”
“不錯,待追兵往京師相反的方向追去、卻徒勞無功鳴金收兵回到京中時,我們再出京城。”
無qíng立刻問,“可京中我們也必須有可藏之地,六扇門人多口雜,你想……”
他一問之下,但見素珍目光微黠,突然心頭一亮,“霍家別院!”
他綻出今晚以來第一個笑容。
臨走前,素珍又讓他準備一筆銀兩,他們離宮前,她會悄悄告訴陳嬌,待他們一走,就把這銀兩分成三份,陳嬌拿一份,剩下的jiāo與郭司珍和小陸子,讓郭司珍帶二人出宮,到權府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