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遇上他,也許你會比較快樂。”
“沒有遇上他,我此生也許不再完整。”我道,眉眼執著。
樂悅也笑了,神色有點苦楚。半晌,她道,“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qíng想知道麼,蘇晨。”
“你說。”我道,手卻緊緊蜷握起來。
“我與你只一面之緣,八年後卻仍記起了你,與你朝夕而處的男人,卻忘記了你。不然,今日你不會是他的qíng人。”樂悅淡淡道,卻別有深意地看著我。
我手握的越發緊了,怔怔看著她。
她看著我,yù言又止,末了,搖搖頭道:“蘇晨,是的,他已徹底忘記了你,或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記起你點滴。六年前,那件事發生以後,他離開了寧瑤一段時間,到歐洲旅行,在這期間遇到了世界著名的催眠大師占.凱,他請占.凱為消除那段灰暗的記憶,然而不知為什麼,占.凱為他封印的卻恰恰是八年前那一年的記憶。八年前,是他在英國留學的第三年,我們發現這個事實是因為他回來以後他的英國的一個朋友來訪,他卻說並不認識她,而那個人卻正是他八年前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的朋友。後來我們細細一查探,才知道他竟完全丟失了那一年的記憶。很不可思議是麼,不該記住的偏偏刻在骨上,也許應該記住的卻全然忘記了。”
我掩住了口。
怎麼可以?怎麼可能?為什麼,偏偏要是八年前。
不遲一秒,不早一分。
我抬手去擦淚水,淚水卻止不住奔涌而出。
我知道,我與他沒有明日,他的愛不會分我一羹,如果說我確實存了私心,也僅僅是希望在他心底處,有過八年前櫻花樹一點微末的記憶,那便已足夠。
是我貪心了麼。我只要這一點,也不能麼。
從來沒有人如此相待。
我只要這一點,也奢侈了麼。
那三十多個傍晚,他不假輪椅,總是親手把我抱到櫻花樹下看晚霞,賞流雲,他會撫著我的發,微笑道,漫漫,我的漫漫。
樂悅吃驚地看著我。
我緩緩站起,雙手掩了面,咬住了唇,然而,終於還是咬不住呻吟,聲音一點一點在這個原本客人雖多,卻尚算幽靜的雅座區了滲將出來。
四周,似乎起了騷動。我卻不再理會。
直到,唇破。
直到,一把低醇的聲音略帶了絲遲疑喚了我的名字。
蘇晨。
我慢慢抬起頭,淺橘燈光輕燭下,餐廳內的人均停止了所有聚餐與jiāo談,有些人望著我,有些人卻望向了小橋流水間的樓道口。
那裡站了一眾人。
站最後的是之前在跨國會議前見過的紀敘梵的數個部門經理。然後依次而過是凌未思,凌未行,夏靜瑩,夏靜寧,站在她身邊的是,紀敘梵。
越過了所有人的視線,他正凝目看著我。
我卻越過了他。
不期然,落入另一道輕淡卻關注的視線里。
凌未行唇邊噙了抹笑,眼裡卻盛了疼痛與愛憐。
紀敘梵道,蘇晨,你過來。
我抹了抹淚,點點頭,走了過去,神思恍惚,撞上了鄰座的桌子。
我怔然。勉qiáng綻了抹笑,道了歉。
那幾人是天域的員工,回頭看了看紀敘梵,迭聲道,“好說好說。”
紀敘梵皺了眉,道:“別動,我過去。”
夏靜寧淡淡一笑,眼神閃爍,看著我。
我咬住唇。低下了頭。
整個二樓異常的安靜,連流瀉著的音樂也越發的輕。
在眾人或疑惑或驚異的目光中,很快,紀敘梵在我面前站定。
一步之遙。
這刻,我想到他懷裡去。只是,唯恐驚擾了這時空。
樂悅別過了眸,神色落寞。
不由自主望向前方的夏靜寧,她正定定凝著紀敘梵,末了,看我一眼,神色複雜。
猶豫地踏出了半步,卻又停下了,淒楚忐忑地看著紀敘梵。
他擰眉,墨眸微睞,往前一邁,把我整個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