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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瑞王府。
霓裳輕輕合上眼睛——很細微,但她很清醒,所以,她聽得很清楚。
她合著眼睛靜待著,聽著在黑暗中,那幾乎無法辨析出來的小心翼翼,脫衣,脫靴。
然後,chuáng側輕輕下陷。
挾著一身涼薄的水汽,一隻有力的手臂輕輕伸到她頸肩處,將她帶進懷裡。
每次,她都會心跳加劇。為這樣的親昵。
這一次,她卻有些疲倦。
比他們做最親密的事的時候,她的心房更收縮得厲害。
因為那始終無法得到終於會讓人疲憊。
三年多了。
次數不多,但去沒間斷,他在半夜裡靜靜起來,悄悄離去,輕輕歸來。
她想,她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當然,也許是她猜錯。
是愧疚嗎,平時入睡,他很少將她抱進懷裡。
但每次在夜半回來,他總會將她摟進懷裡,如此溫存。
她突然不想假裝睡著。
她咬了咬牙,坐起身來。
“霓裳?”
身旁的他,輕聲喚她。
“王爺,我吵醒你了嗎?”她淡淡問。
成婚數年,她始終叫他王爺,而他也沒要她改口。
也許,他從不曾注意到這小小的稱呼。
龍梓錦喚她的時候,她會想起皇上與璇璣。
那是她永遠無法可企及的渴往。
也許,她與他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有時候,錯了,該怎麼辦。
有人撥亂反正,有人執迷不悔。
她興許是後一種人。
她幽幽怔怔想著,聽到他聲音溫和而過。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他將她輕輕抱進懷裡。
沒有睡,又怎有夢。
她沒有爭辯,在他懷裡蜷了會兒,才道:“我想出去走走。”
他的聲音終於抿進了絲許訝異,“你要去哪裡?”
“沒有,醒了,睡不著,就想出去走走,吵著你不好。”
霓裳說著,從男人懷裡輕掙出來,“你睡吧,我一會就回。”
她穿衣下chuáng~,背後,他的聲息靜默,沒有阻攔她。
471重新洗牌(1)
朱七到底沒有進去,不忍去看那個曾經的自己,今日的軀殼。
她輕輕踱到書房他平日用來辦公的書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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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龍非離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那個女子坐在他往日慣坐的椅上,趴伏在桌案上睡著了。
局她居然就這樣在這裡睡著了,他凝眉片刻,慢慢走了過去。
誰能教出這樣的丫頭?第一次,這個幕後之人,他切不出頭緒。
月光晾在的她的眉睫下,眼底有著片清淡的雲。
百她很累,似乎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並不舒適的環境下,她睡得很沉。
他記得很久以前,深夜裡,他還批著奏章的時候,有個人定定看著他。
他一笑,跟那人說,累就睡吧,朕稍後就來。
她笑著搖頭,龍非離,你這個稍後會很久,我就知道。
他要她抱進去睡,她總是不肯,說,夜裡做事的人都寂寞,讓我陪陪你吧。又笑道,龍非離,我觀察了很久,你不會做著事qíng就睡了,所以你一定很累很累。
他笑斥,朕沒睡著也叫累嗎?
她說,你每天事忙,可你從不會突然睡著,這樣約束著自己,不累麼。
兩道迥然不同的影子慢慢重疊。他捏了捏眉心......女子眼下那片青烏很深......心裡突然有絲抽痛,抬手摸著唇角,臉色很快沉下。
伸手過去將她抱起。她睡得很沉,並沒有醒來,他推開了書房的門。
禁軍在四周巡走,門下兩名值夜太監早迎了上來,躬腰打千。
“將她抬出去。”龍非離將手中的女人遞了過去。
那內侍疑惑,與同伴互望一眼,二人剛才見郝公公將這女子引過來,還以為是給皇帝侍寢,但現在——
龍非離皺眉,“怎麼?還要朕多說一遍嗎?”
兩名內侍一驚,其中一人囁嚅道:“皇上,這女人要怎麼處理?”
目光橫斜,龍非離掠過一室láng藉,冷笑道:“朕的地方被這女人弄髒了,怎麼處置還要朕教你們嗎?將她jiāo給陸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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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挽著披風在園子裡慢慢走著,值夜的護衛看到她,趕忙行禮。
她微微頷首,卻突然看到幾名護衛臉色一整,躬下腰。
她一怔,身子陡然一輕,有人將她攔腰抱起。
那聲低呼還含在口中,她已被人抱回房中——除了她的丈夫,這府里的主人,又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