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掠轉,輕落在水晶簾上。龍非離重重咬了咬牙。
年璇璣,她還在裡面睡著,不知人世。
而他卻一直在想年小七,自那天從太醫院離開以後。也並沒有賜死那幾名內侍,儘管那時憤怒如濤。因為他答應了她......不管是否在迷亂之中。
答應過給年璇璣的,他沒能做到,是他這一輩子最痛苦的事。
他不信,他竟對年小七真動了些心思。想穿了,不過是她身上的一些地方特別像年璇璣,就像曾經的宛儀與羅錦。
她要來,便來吧。不管她心思如何。他從不是個喜歡避逃的人,在讓她靠近以後,兩人相處以後,他必定會認清。
璇璣,小七,他會一直等她醒來。不會變。
一直等到他不能再等為止,棺冢同枕,陵xué死封,山間海畔,不再分。
懿旨嗎。她一直在宮裡,他知道;她做了些什麼,一想,不難明白。
惟一微異的是當天段晶瑩崔霓裳的cha手——金鑾殿的事,還有最後玉致的cha手——母妃的懿旨。
是,母妃不會不應,因國仍無儲,只是,若他不允,懿旨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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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短暫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多久,她本來就不快樂,後來又見了霓裳。
太醫院,院正室。
聽完霓裳的訴述,朱七驚呆許久,才扶上好友的肩胛。
霓裳閉上眼睛,她平時很少哭,也沒有多少人能說。混著藥香沉沉,她終於能將這些年來的疼痛流出來。
當然,她告訴朱七她的病,卻沒有告訴她她的病勢,只說需蓮丹調理。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她不想朱七為她憂傷。各人愁緒,這位娘娘憂思的事qíng已多,她不想再給她添,更不想她傷。
本來人世相識一場,就圖個快樂。人生渺短。
她父母早亡,年歲尚輕的時間裡,便因一身醫術別了師門被擢選進宮。她想再回那個地方,去看看,也想到民間去看看。
用她在宮中後來所學,在最後的歲度里多幫一些人。少些生死離別。
也許,如他所說,她是奴,沒有王妃的頭銜,她什麼也不是,但在院正以前,王妃以外,她是一名醫女。
是,她僅僅是一名醫女,卻也是一名醫女。
她告訴娘娘,她想去民間行醫待一段日子,隱去其他。思緒微凝中,聽到朱七一聲微嘆,“怎樣跟梓錦說?”
“到時給他留書吧,說我去去就回。”她低道......是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了。回不來。
朱七並不知道霓裳的病qíng,點了點頭,“好,我贊成,讓龍梓錦自己想清楚,你一走,那小子還不悔得腸子也青了,到時是夫妻雙雙把家還。”
霓裳一愣,倒也忍不住笑了,雖知道那並無可能,頓了頓,又微微顫抖握上朱七的手。
朱七一怔,知道她必定有要事要說。
霓裳看了看緊閉的門,仍是壓低了聲音,“娘娘,在離開帝都之前,我想去一個地方。”
朱七正想問她追追的事,這時一個激靈,隱隱有感,回握上她的手。
霓裳咬咬牙,“我想到漪妃那兒走一趟。”
朱七渾身一震,又聽得霓裳輕聲問,“娘娘,你想不想跟我一起過去?”
朱七明白霓裳的用意,甚至沒有考慮便點下頭,很快又蹙了眉,“你知道她在哪裡?”
霓裳淡淡一笑,“不知道,但我想我有方法知道。”
朱七一喜,想起什麼,凝聲道:“你想跟蹤龍梓錦?不行!他是練武之人,武功好又警惕,這耳目比咱們靈敏上許多,咱們綴著他,他必會發覺。”
霓裳微吸了口氣,“娘娘,咱們是跟蹤他,但不跟在他背後。”
483緊張一面(2)
朱七心裡一緊,忙附耳去聽。
霓裳握了握她的手,道:“他以前給我說過不少漪妃的事......我曾聽他說過,皇上閱書極多,古籍秘聞,知道許多異域之物,有一種花叫做美人花,產自烏孫。當年皇上就曾將這種花提煉成無香汁液和一種嗜愛此花的蛾子送與漪妃,而漪妃便是憑藉它們找到如今太后娘娘的囚所。”
“我見著那花有趣,在皇上攻下烏孫後,便央他給我尋了幾枝回來,果見不知從哪裡來的蛾子每天繚繞著花枝打轉,我就一直在王府養著。”
朱七大喜,她聽翠丫說過關于美人花的事——那時,翠丫曾在碧霞宮的枯井裡聽到龍非離與如意的對話,事先將蛾子捉起,在對方的衣服抹上花汁,即使對方已離開甚遠,但追蹤時將蛾子放出,便能聞香識途。
局“霓裳,你會提煉這個嗎?得辟去香味。”
“沒有典籍在手,我也不知具體製法,但既藥我能煉,這汁液我也必定能煉出。”
朱七看霓裳眸光晶亮,言語間滿溢著自信,贊道:“霓裳,龍梓錦看過你這個模樣沒有,自信的女人最美。”
百霓裳一怔,她剛站起來,從窗几上投映過來的陽光在她背後逆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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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說,龍梓錦到追追那裡去的時間甚是規律,還有十多天時間,現在她們便單等霓裳將花汁研出。
而這段時間裡,她的言行舉止可謂“囂張”,管上龍非離的三餐,並且還公然在他的書房裡晾了個小chuáng鋪。
龍非離越來越沉著,並不管她,也不遣她。但自從她過來後,他便讓人在水晶簾內加了扇門。只有他在的時候,才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