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當真要進宮?進那個有皇帝的皇宮?”
43
儘管且驚且疑,小海被帶進了有皇帝的皇宮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坐在車轎里,我拿指尖偷掀起轎簾的角一角向外探望,那些個樓台殿閣,碧牆金瓦,帶著睥晚萬千的氣勢bī來,堂皇皇地閃著了小海的眼。“要看就大大方的看,偷偷摸摸的,要做賊麼?”車轎的另一方,飄來那不損人就不叫說話的腔調。
我撇了撇嘴,將轎簾放下,“奴婢是聽從了得滿姐姐的吩咐,在宮裡要萬事小心,省得給公子丟了面子,折了里子。”
“知道就好。”秋長風懶睇我一眼,凶兇狠狠的,好似別人欠了他八百錢。
女果不是心裡的好奇鼓動的得太囂張,小海絕對不會招惹這個不良主子。“請問公子,您既然知道小海沒見過世面,為何進宮還帶著小海?”
“你認為呢?”
“得滿姐姐說,在宮裡真要出了什麼事,連公子也護不了。難不成,您帶小海來,就是想讓小海出事,以便您來個見死不救,好出您心頭的一口氣?”
“你——”
秋長風眼裡在躥火,嘿~~
我當然知道不是如此。他若真想找我出氣,帶到宮裡來未免興師動眾了些。但我敢說,他將小海帶到這樣的地方絕不會是一時的心血來cháo,至於居心如何……”,狐狸的心思,善良的小海猜不到。
“公子,您真的恨小海哦,就因為不能bī良為妾?”bī良為妾。小海從那日從茶樓的鼓書里聽到的“bī良為娼“演化而來,嘿~~
“你如果不想本公子此時掐死你,就儘早閉嘴。”
“喔。可是……”
他驀地欺近,墨眸里爍起我太熟悉的惡芒,“小海需要本公子用自己的方式才能讓你閉嘴可對?”
……不對。我閉嘴。如果到現在還鬧不清他所謂的“自己的方式“是什麼,被qiáng冠在頭上的“呆丫頭……笨丫頭“便名副其實了不是?
“大公子,奴才福仁拜見。”
行走中的車轎微微一頓,停住。隨後,車前響起拜謁聲。那聲音,介於男人與女子之間,但不媚不卑,煞是好聽。
秋長風靠枕斜偎的姿態依舊,唇角稍挑:“勞皇上跟前的福仁公公親自迎接,長風惶恐了。”
“大公子說笑,這是奴才的本分。”
“是奴才的本分假,未必是福仁公公的本分。”
“大公子說這話,會折煞奴才。”
“能勞動福仁公公前來,可是皇上有詔?”
“皇上在賞心閣恭候,請您前往。”
隔著一道轎簾,這兩位就像台上唱戲的角兒,有應有和,有來有回,禮數周到,措詞和雅,卻透著一股子冠冕堂皇的假。只是,處在假戲中的人,猶樂此不疲。
“還要請福仁公公帶路。”
“奴才遵命。”
轎簾由外掀起,掀簾的是車外的費得多,那位立在車下的福仁公公小海得以驚鴻一瞥。當下著實愣了一陣。我自然曉得公公是怎麼一回事,但不曉得做公公還要長成這樣的一張臉。
皇上。大隴皇朝的第四代君主,昭景帝。
小海能叫得出坐在正位上的那位的年號,歸功於費得滿為我梳發換衣時的了了幾語。她怕小海這窮丫頭進宮後直敕敕地盯著當今天子看個不亦樂乎,事先透露了些微qíng況滿足小海好奇。除了年號昭景,還有那位皇帝與秋長風的關係:堂兄堂弟兼表兄表弟。也就是說,除了那二位的老爹是兄弟,老娘亦是一母同胞。所以,他們的相貌,有五成的相像。
其實,不管這位皇帝與秋長風像個幾成,小海都不會如費得滿所擔心的那般,肆無顧忌的去瞧個究竟。小海,從來沒有仰望於人的習qíng。
所以,在這間處處散發著壓人貴氣的賞心閣外廳里,我立在秋長風身後,垂首俯眉,心無旁騖,眼中,只有自己的一對腳尖。
“長風,你回京恁多日子,如果不是朕特地宣你,還是不能見你一面罷?”從頭頂那方傳來的聲音,帶著三分天生的沙啞,但毫不影響其間從容不迫的篤穩與與生俱來的優越。還是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哦。“皇上打趣長風了。”
“是不是打趣,你比我更清楚。那個雀兒死了也有五六年了,你竟然還因她怨著朕,朕沒有想到,長風你竟是個痴qíng種子呢。”
“皇上也說事qíng已經過了五六年了,過去的事,於今提起,有何必要?”
“言外之意,還是在怨恨朕。為一個女子,傷了你我多年的兄弟之qíng,長風啊,朕很是傷心。“說到“傷心“,昭景帝嘆了一聲,卻著實聽不出多少悲涼,
“皇上您若繼續說下去,長風也會很傷心,為長風的耳朵傷心。”
“哈哈心……”大笑聲像是積蓄了許久的水流泄閘而出,龍位上的人走了下來,一步一步,將yīn影帶到小海,嗯,是小海前面的主子跟前。“兄弟幾個中,還是你最對朕的脾氣,你可知道你離開的這幾年,朕有多寂寞?”
秋長風也立了起來,退了半步,修長的身影恰好將我擋住,“稟皇上,微臣惶恐。”
“長風,別說你不在行的話,這世上,可真的有什麼事能令你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