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小海深以為許。
“既然進宮來了,說明你已經不怪朕了,想必不會拒絕與朕小酌幾杯罷?”
“那是微臣的榮幸。”
“怪了,明知你說的是假話,為何朕無法治你的欺君之罪?”
“因為皇上已經習慣了。”
“你——“昭景帝語氣一緊,旋即又出聲低笑,“長風,這怕是你自進來後說下的第一句實話罷。好,很好……”噫?噫?”
噫,這位皇帝“姨,姨”個不停,怎不叫幾聲“姨夫”來聽……
“你就是長風新收的那個貼身丫鬈?”
噫?噫?他……是在和小海說話?“稟皇上,奴婢是公子的丫鬟。”
“你悄無聲息的立在這一邊,不怕朕治你個***不敬之罪?”
“適才,奴婢已經隨主子拜見過皇上了。”
“所以,是朕忽視佳人了?”
秋長風聲音適時遞來:“皇上,您離一個奴婢太近了,與禮不符。”
“長風是在維護你的人麼?”昭景帝笑嗓輕揚,“朕以為,以你的xing子,如果當真維護一個人,所採取的會是另一種方式。”
秋長風回答不緊不慢:“就如皇上對福仁公公所採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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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抬頭,所以,看不到昭景帝時下的表qíng,但能夠感覺到秋長風那句話出後,一股瀰漫在兩人間的寒凜氣流。
“長風,我不以為那個雀兒當真對你重要的那種地步。”
“但微臣從來沒有懷疑福仁公公對皇上的重要xing。”
“長風……”
“皇上。”有人清清越越地cha進聲來,“午脂時間要到了,是要在閣里傳膳麼?”
是方才打這兩位嘴裡打兩個來回的福仁公公。面色如玉,目色如夜,眉如修黛,唇如艷朱,既使著的是一襲絳色太監冠袍,依然難掩絕色風華,如斯美人,怎會是位公公?
“皇上,這會兒,太后該已經聽完女史的授惑,微臣須到慈靜宮向太后請安去了。”
幾乎是在福仁公公話音方起時,昭景帝周身已斂盡崢嶸,平和如前。“也好,朕也須向母后請安,就一道去罷,正好也從母后那邊叨擾一頓。”
昭景帝上乘坐雙人肩輿,秋長風亦如是,一前一後,在太監、宮女、護衛眾星棒月般的簇擁之下,浩dàng前行。
沒被主子發令放行,我也只得跟在最後,一點一點蹭著腳跟,見識一下這比大苑公府不知又要大上多少倍的廣褒宮宇。
“如果你不想在這深宮大內迷了路被巡值的侍衛當成刺客處置,就跟緊點。”
嗯?我轉了腦袋,觸目所見,是一張玉琢粉砌的側臉。福仁公公?“……多謝提點。”
他容色稱不上冷淡,但離熱qíng絕對差了老遠,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兒宛若一汪微瀾不驚的湖水。“不必客氣,你既然是大公子的人,只要你跟緊了他,這宮裡就少有人敢動你。”
……呃?這位福仁公公,很……有趣。
夫人?!
若果不是這位行止更為端肅,眉目更為深厲,我當真會把這位鳳冠高懸、鳳袍垂曳的婦人當成秋長風的老娘,那五官形容,一般無二呢。費得滿只說她是秋夫人的姐姐,卻原來還是孿生姐妹。
“太后,幾年不見,您非但沒有被歲月催老,反而是愈發雪膚花貌,青chūn年少,敢qíng是要返老還童了麼?”
行完了禮,秋長風難得顯現的調皮,惹出了面容端肅的太后的一絲笑意,“壞孩子,你就買弄那張嘴是不是?早就聽說你回到了京城,怎就不見你來探望哀家?”
“風兒何嘗不想呢?但風兒前些日子才回京城,就聽說太后為給先皇和天下百姓祈福,閉門禮佛茹素三月未滿,風兒哪敢打擾太后的諸修和忠君休國之心?這不方聽說太后從佛前回身,風兒迫不及待地就來了。”
“你這個壞孩子,盡會耍弄嘴皮,哀家才不信你。”
“太后,您不信風兒可以,萬不能不疼風兒。失去太后的疼愛,風兒會心碎的。”
“你這個壞孩子,你呀……,聞得太后笑聲恁是開懷,我納罕啊。沖這光景,秋長風在太后面前比在他老娘面前還要討乖賣巧呢,而且,其中頗有幾分真qíng實意。不親老娘親姨娘,這廝莫非是本末側置了?還是狐狸就是應該與常人不同?
“皇上,你也別淨呆在一邊不說話,你來說說,這個長風和幾年前相比,嘴皮是不是更油滑了?”太后找上陪坐一旁的皇帝,顯然,親近了甥兒,亦不願冷了親兒。“是啊,母后,長風就是有討您歡心的本事,兒臣自愧不如。”
太后喜氣盈盈:“皇上在吃味麼?”
昭景帝從善如流:“是啊,母后疼長風,兒臣的確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