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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知道了。長風,皓然,把遠鶴叫回京城、將案子查個明白的大任,就落在你們身上了。依你們的本事,不會讓朕等得太久罷,半月之期如何?”

秋長風恭首道:“有皓然相助,臣認為足夠了。”

這齣戲看到這裡,我突然有些明白。台上的“鴻門宴”稍起即止,台下的“鴻門宴”方興未艾。

“螳螂捕蟬,huáng雀在後。”冷蟬兒含著譏意的笑語低低傳來。

我娣她,“你是那隻蟬麼?”

冷蟬兒黛眉徵動,“你看出來了什麼?”

“也許什麼都看出來了,也許什麼也沒有看明白。”莫怪我故作高深。與這些人相處得久了,難免會沾染上一些類似習xing。

何況,這齣戲怎麼看,都難有良好收尾。秋遠鶴不會了顧待戮,昭景帝bī秋長風給個結果,秋長風又拉秋皓然作陪,而太后,又將全天下的貴族顯要留居京城……這齣戲裡,誰大行不顧細謹,誰大禮不辭小讓,誰為刀俎,誰為魚ròu……誰說得清?太后會不會在事後以劍擊玉,嘆一聲“豎子不足與謀”?那位不知何時就沒了影蹤的裹陽侯秋遠鶴是效仿漢祖劉邦尿遁逃得一線生天,還是另有機緣?

不約而同地,我和冷蟬兒挪動腳步,退出這間大殿。冷蟬兒在宮裡呆得久,熟知一些旁門左道,我們並肩靜靜走了一些時辰,皆未言語。

“雁兒,你在生姐姐的氣?”話聲自不遠處響起。

太后?我一怔。

好在,這皇家什麼都不缺,隱身之處更是多不勝數。在反應極快的冷蟬兒拉助下,兩人迅速沒身在一叢密林掩蔽的假山後。

“不是生氣。我只是在想,如果那面腰牌上寫得是長風的名號,今天的事qíng會有如何演變?在這個時候,又是誰勝誰負,誰得意誰失落?”

“這……唉,雁兒,你還是看出來了……”

“姐姐不想我看出來麼?”

“……還記得我們嫁人前的那一晚,彼此說過什麼麼?”

“我們說過,不管我們的夫家會有如何態勢,我們姐妹間的qíng誼永遠不變。”

“現在亦然。”

“是,亦然。不管是何時何地,我都會以xing命來保姐姐。”

“我也是。無論怎樣的狀況下,我都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但我們都無法保證不去傷害彼此身邊的人,最親的人。”

“雁兒,這是我們的悲哀。”

“算了,已經習慣了,我們在享受上天所賜的榮華富貴的同時,似乎註定要承受那些觀避不去的悲哀。”

28

有時,對付這世上最複雜者的最有效法子,往往不是什麼奇謀異策,而是最簡單的那個。

就如,若要擊敗一代鴻謀諸葛亮,只要把他一人引到四下無人處,一劍斃之即可。簡單,而有效。前提是,能把人引得出來。

皇帝用得就是這最簡單的法子。

太后五十大誕,普天同慶,天下諸侯齊聚京城。在那些分量極重的眾目睽睽之下,刺皇殺駕的刺客身上掉落一塊腰牌……那般qíng形,那塊腰牌的真偽已不再重要。縱使所有人都明白,腰牌所代表的人物行事不會如此拙劣,那個滔天罪名“他”亦要先自擔承。至少,第一步,受羈入獄不可避免。至於其後,以皇權之威使得人證物證俱全又有何難?

但事qíng發展,連連出乎了皇帝意料。

腰牌,這齣戲的重頭道具“臨時換將”,是第一個。本來,若能就勢拿下另一個,也算順水推舟,戰果相同……秋遠鶴的銷聲匿跡,是第二個。

未打糙,蛇先驚。太后和皇帝,都失算了。

這一席話,是我和冷蟬兒坐在皇宮一處不受注目的宮房頂上,一人一壺御酒,邊喝邊聽她娓娓道出的。

她還桀桀怪笑道:“還有那個太后,她以為她事事為她兒子打算,殊不知啊,這齣場戲裡,她的兒子另有謀劃,只過,到最後,母子兩個都被人反將一軍而已。她啊,再如何老謀深算,總不如她的兒子了解自己的對手罷?也不會比秋夫人更了解自己的兒子。你沒看,秋夫人雖然郁沉,卻並沒有多少擔憂?真要如太后所願,腰牌未被替而換之,結果啊,還真是難以預料呢,哈哈……皇家這齣戲,還要如何演,如何變,如何結……”我無意摻和,也無意靜觀。我只想關心需要我去關心的人。秋遠鶴此時既不在京城,又身纏官司,必然無暇分顧與秋長風昔日愛婢深有關聯的馮婆婆,正是接走婆婆的良機。

只是,普濟寺那個地方……這時的秋皓然必然不能勞煩。若管艷在,還有她輕車熟路,她不在,我只得另請高人相助。

“為何我要替你做這樁事?”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唾,誰和你是朋友?”

“不是不要緊,做事就行了。”

冷蟬兒這女人,不是一般的彆扭,被我帶出皇宮,又換了便服,眼看要到普濟寺,她仍有滿嘴的抱怨。

“見著無雲大師……”

“不見!”

“說明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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